比起介意於太子何在,儀仗何在,更引起他註意的,是當他們自山下出發,往長安方向啓程,關中平原的廣闊逐漸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李弘看到瞭一片在他們來時不曾出現的場面。
武清月也趁機順著小窗窺見瞭一點外邊的景象。
那是河水泛濫後的場面。
渭河沿岸,曾經有著廣闊的田地和聚集成片的屋舍。
而現在,暴雨之中暴漲的河水,自原本還算廣闊的河道滿溢而出,在周遭的水渠支流疏散之下尤有殘餘的水浪沖上岸來。
它不是那等溫吞的滲透,而是以水泛浪湧之勢摧毀兩岸的各種東西。
以至於再一次看到這些田地屋舍的時候,屋舍已不複存在瞭,田地之間更是一片泥濘的灘塗。
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武清月看到很多個身影在田中或是呆呆地站立,或是已在盡力將田中殘餘的河水給疏導出去。
但相同的一點是,當眼見那支天子出行的儀仗經過,他們都不顧膝下正有泥污,遙遙朝著這個方向叩拜瞭下去。
這好像是在以一種最為樸素的方式,向著出行的天子行禮,表達他們的感謝,又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堵得慌。
幾乎就是在看見這幅畫面的時候,武清月驚覺抱著她的澄心有一點奇怪的反應。她忽然把視線往車內轉瞭轉,沒再借著李弘打開的窗扇往外看去。
倒是李弘渾不覺車廂內的異常,開口問道:“阿娘,他們為什麼要……”
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行禮呢?
李弘是見過黔首與官員如何向著父親行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