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七”字甫一從她口中吐出,好像有根透明的細線在牽扯,她的大腦微微一疼,語調卻不自覺地帶上瞭一種別樣的溫柔意味。

花滿樓不由地微微怔住。剛才靈堂中的暗湧,他都已經感受到瞭。為瞭爭奪總鏢頭的位置而去為難一位本就失去丈夫的女人,本就是件令人不齒之事。更何況,蕭夫人在江南更是無親無故。

他忍不住輕聲寬慰道:“蕭夫人,節哀順變。”

方思阮擡起眼,眼前男人身穿雲灰紋錦長衫,瞧年齡不過二十多歲,臉龐溫潤如玉,眼中始終浮著溫柔的春水,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他們花傢兄弟二人先後竟都來勸她節哀順變。

她神情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好奇道:“我其實心中並不難過,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花滿樓面色不變道:“花某是個瞎子,從七歲之時就瞎瞭。”

方思阮短短地“哦”瞭一聲,並未露出異樣。

一般人在知曉他目不能視,是個瞎子之後,無一例外都會流露出惋惜遺憾之情。花滿樓雖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卻可以感知他們所想。蕭夫人是第一個沒有朝他露出異樣眼神的人。

時春多雨,他們一起在廊簷下聽雨,淅淅雨聲,微風燕子斜。心隨雨動,但彼此靜默無聲。

方思阮與他彼此凝視著,心中微微一動,總好似有一種熟悉之感。

她隔著朦朧春光覷向他臉龐,霞光為他面容鍍上瞭一層金光,模糊瞭他溫柔的神情。

方思阮心微動,突然走近他,將頭貼在他的左胸口,花滿樓的身體微微一僵,不過頃刻,他又恢複瞭鎮定自若,沒有推開,也沒有迎合,隻靜靜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