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感受,她隻不過在疼痛的間隙想要見到那個格蘭芬多——是在去坎佈裡亞前夕那場虛幻般的對話和半夢半醒間男人臂彎之間火熱的溫度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對這段感情可以擁有多一些勇氣。
普勞特的屍骨明晃晃地在自己的記憶中,可她必須堅強起來,再去面對災難的一切。事情夠多瞭,她不想再讓其他人擔心。
而在此之前,她隻想見他,想向那個一直包容她的格蘭芬多訴說她那私密而黏稠的委屈,她的心砰砰跳著,有一些大膽的難堪和期待,不管佈萊克有什麼反應,她想那都是一種——
可天馬行空的想象唐突地結束瞭,一瞬間,赫奇帕奇以為自己又一次受到瞭攻擊,心髒處突然爆發出突如其來的痛苦,就像那道鎖鏈勒緊瞭她所有的血管,那感覺如此迅猛,遠超過她的心理準備。斯黛拉的指甲下意識地掐進手裡,但她發不出一個音節,大腦一片空白,隻有後背的冷汗喚回神經末端的疼痛。
這是、這是——
【背叛】
什麼?
像是被困在深海,她繃緊的身體又一次弄破瞭血泡,深色的液體從繃帶的縫隙間漏瞭出來,她恍惚間聽到一種無機質的聲音,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斷言,心髒絞縮著,過瞭很久才暈眩般地撐瞭過去。
她幾乎被那深入骨髓的負面情緒完全打敗,夜裡的月亮在她的眼淚裡明明滅滅,斯黛拉大口喘著氣,沉重地擡不起頭,耳鳴又一次響起,那奇異的聲音像是夢魘般直直插入她的心上,壓得她感官失調,呼吸困難。
【背叛】
【背叛】
我沒有,我沒有。
女孩的眼淚止不住,這不受控制的發展讓她害怕瞭,而更可怕的是似乎她身體裡有另一個她,竟同意這莫名的非難,她高高在上又理所當然:你身為一個人的妻子,卻愛著別的男人,這不是背叛,又是什麼?
你以為你是誰?還是那個可以隨意愛上別人的哈德溫嗎。
——你是斯黛拉·普勞特啊。
哈利固執地守在女孩門前,誰來說都沒用,莫莉沒辦法,隻好讓他待在那兒,讓珀西看著他別傷到自己;直到夜裡,打著哈欠的紅發小巫師告訴母親,哈利在斯黛拉的門前睡著瞭。
男孩在夜裡驚醒,發現躺在自己床上,翻身爬起來也沒有找到熟悉的體溫和香氣,哈利心裡一酸,淚立刻蓄在眼睛裡;他吸瞭吸鼻子,從床上拖過自己的小毯子,輕輕跨過羅恩和金妮,光著腳跑向女孩的房門。
一樓的客廳亮著燈,他聽見有人說話,男孩的心跳瞭起來:西裡斯,是西裡斯嗎?他忙趴在地上認真分辨,但那陌生的語調顯然不是那個一直沒出現的男人。
哈利愣愣地站在秋夜冰冷的地板,他抱緊小毯子,拼命壓下眼睛裡的淚水。不能哭,他對自己說,西裡斯說過,男孩子不能這麼嬌氣,以後要保護自己的糖果姐姐,是不能哭的。
可是啊,他仰著頭,斯黛拉的門卻那麼高,那麼遠,他夠不到那個門把手。
斯內普剛上三樓,就註意到一小坨毛毯包裹著的東西堵在赫奇帕奇門口,他頓瞭頓,還是走瞭過去。
哈利抱著腿坐在那兒,他看到一道陰影落在月光照亮的墻壁上,男孩擡起頭,魔藥教授正冷漠地看著自己。
“波特。”他緩慢地開口:“你在這兒做什麼。”
小巫師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但西裡斯很不喜歡他,他吭哧一聲,隻好縮瞭縮腳,把頭埋在臂彎裡。
斯內普忍住諷刺,顯然再大的意見對著三四歲的孩子是沒有用的;男人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抽出魔杖點亮,有點不耐煩地說:“站起來。”他命令道:“我要進去看看——看看你的監護人。”
哈利聽不太明白,但他知道斯內普會打開那扇門,於是忙不疊地爬起來,小聲問:“我、我可以一起進去嗎,先生?”
年輕的教授低下頭,很想說一些刻薄的話——就像對著該死的詹姆·波特,但月光下哈利那雙眼睛像極瞭他的母親,男人隻能把話吞瞭下去,苦得自己一陣牙酸。
他硬邦邦地丟下一句“隨便你”,然後毫不客氣打開瞭門,順便點亮壁燈。
男孩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看到斯黛拉的第一眼就奔瞭過去;女孩斷斷續續地呼氣,臉上的紗佈透出一些血色,斯內普快步走到床前,他打量著赫奇帕奇,慢慢的沉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