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的心裡五味雜陳,隱隱約約,他覺得有點傷心。假如蒂法和這個男人結婚,那麼之後第七天堂或許就不會再有他的位置,蒂法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傢庭,她的丈夫和孩子會成為她生命的中心,這當然沒什麼不好,蒂法也是時候該有個歸宿瞭。但克勞德害怕改變,他呆呆地在第七天堂外站瞭一小會,等兩人的互動結束之後,他才慢慢地走進去。

改變是不好的,克勞德想,他希望時間能夠靜止,然後永遠循環,但現實生活總是冷酷的。他邁上臺階,芬裡爾的轟鳴聲早就昭示著他的到來,蒂法對著他微笑,"想喝點什麼嗎?"

"老樣子。"克勞德對她點點頭,他猶豫瞭一下,也對站在旁邊的那個男人點瞭點頭。

那個男人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笑出瞭一口大白牙,然後他忙忙地自我介紹,說他叫辛普·沃森。

"叫我辛普就行,斯特萊夫先生。"

那個男人說:"蒂法跟我說瞭很多你們之前的事。"

克勞德瞅瞭他一眼,面前的這個辛普臉上已經爬上瞭幾條皺紋,盡管他長得還算俊美,可他不太年輕,蒂法比克勞德還要小一歲,她為什麼會選擇這個男人?她難道不覺得他有點太老瞭嗎?

蒂法端著酒杯過來,克勞德坐在旁邊開始喝酒,他小心地偷看一旁的兩人,他們又開始聊瞭,真是見鬼,這個辛普·沃森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為什麼在今天之前,克勞德從未見過他,而現在他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就要面臨平靜生活被打破的糟糕局面?

蒂法和他相談甚歡,克勞德註視著蒂法的側臉,然後他驚慌失措地發現蒂法眼角的紋路,那張在記憶光滑如雞蛋一樣的臉頰消失不見瞭,蒂法還是很漂亮,隻不過不再是少女的美麗,而是成熟女人的知性。

酒杯映照出瞭克勞德自己的面容,那張臉還是那麼青澀,和蒂法一比,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改變,突然,他氣惱地把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什麼話也沒說就上樓瞭。

上樓之後,他對著衛生間裡的鏡子仔細的端詳自己,克勞德很少這樣認真的打量自己。他看著鏡子裡青澀的少年,痛苦地把臉埋進清水裡。

然後他頂著濕淋淋的臉擡起頭,他覺得自己好孤獨,他想起年少時期在傢鄉的小屋度過的安穩時光,當時他還太小,但現在回憶起來,那簡直是他人生中獨一無二的黃金歲月。一切都井然有序,安穩平靜,他有愛他的母親,有憧憬的偶像,有未來的夢想,一切都美好極瞭。

後來一切都毀瞭,他離開瞭傢,又回去,英雄墮落成瞭災厄,傢鄉被熊熊烈火焚盡,他手刃瞭自己愛慕憧憬的將軍,然後是在魔晄中的四年,紮克斯寬厚的肩膀,血液的腥氣。

為什麼是他呢?

克勞德難過地想,為什麼人生如此艱難?

忽然間,他覺得很渴,於是他打開水龍頭,把冰冷的自來水往喉嚨裡灌,他機械地喝著水,冰涼的水滑過喉管時他感覺很好,但問題也出在這裡,等水滑進胃裡之後,他的喉嚨又會感到焦渴,它們隻是光滑的肉壁,留不住渴求的水分,永遠隻能暫時性獲得滿足。

這就是他的喉嚨的問題所在,也是他這個人的問題所在。

克勞德深深呼吸,他甩瞭甩腦袋,在床上躺下,是的,他不該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現在的生活他很滿意,他不想改變,夥伴們的笑臉還在眼前,但時間仿佛過瞭很久很久,久到克勞德心裡的沙漏已經將原本滿滿的雄心和熱血漏瞭個幹凈。

晚上起床吃晚餐的時候,丹澤爾偷偷的把他拉到一邊,他關上瞭雜物間的門,看向克勞德的眼睛裡藏著一種克勞德無法理解的情緒。

"怎麼瞭?"

克勞德問他。

"克勞德。"丹澤爾單刀直入,他的眼睛略圓,裡面是孩子毫不作假的關心:"你是不是生病瞭?"

"沒有。"克勞德搖搖頭,他蹲下來,"你為什麼為覺得我病瞭?"

難道他的表現失常瞭?他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幹瞭不對的事?用餐時他缺席的次數太多?他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變化,和蒂法産生的差距越來越大,然後孩子們疑惑瞭?

"克勞德,你在睡覺的時候會哭。"丹澤爾把手搭在克勞德的肩上,試圖用大人的安撫手法表達他的關心:"你哭的很厲害,克勞德,如果這不是病瞭,那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