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前,克勞德顯得非常緊張,他把薩菲羅斯拉過來,頭發梳瞭三遍,領子整理瞭五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後終於放心:"你母親就在裡面,進去吧。"
在此之前,他已經確認過露克蕾西亞在裡面,現在的露克蕾西亞還沒有陷入沉睡,克勞德告訴瞭她薩菲羅斯會過來,她顯得很激動。因此克勞德認為,這會是一場完美的會面,可以打消薩菲羅斯認傑諾瓦當媽媽的念頭,從而認可自己真正的媽媽露克蕾西亞。
"你不和我一起進去嗎?"薩菲羅斯問克勞德。
"不。"克勞德說:"你們母子見面,我不想打擾。"
薩菲羅斯頓瞭頓,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他終究沒有說出口,轉身自己走瞭進去。
山洞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水晶,水晶裡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克勞德說的露克蕾西亞瞭,也是他生物學上的母親。
薩菲羅斯眼前突然出現瞭一個幻影,那幻影和水晶裡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她顯出一副欣喜的樣子,柔聲說:"薩菲羅斯,見到你我太高興瞭。"
薩菲羅斯盯著她,沒有開口喊她母親,他在觀察。
隨後,幻影的神色黯淡瞭下來,"你不能原諒我嗎?沒關系,這是我該得的。"她悔恨地提起過去發生的事,開始對著薩菲羅斯懺悔,"我不該聽信寶條的話,我以為那會讓你變得更好,不會傷害你,可是……"
薩菲羅斯皺起眉,他不知道露克蕾西亞曾拿還在胚胎時期的他做實驗,克勞德從未和他說過這件事,但面前的幻影一五一十地全部說瞭出來,伴隨著期盼的眼神和眼淚。
這一場會面和薩菲羅斯想象中的所有會面都不同,沒有擁抱,沒有愛撫,隻有無盡的懺悔和一個渴望得到原諒的女人。
他原先抱有的一點點期盼已經全部打碎。克勞德今天把他打扮的很好看,顯然是希望露克蕾西亞喜歡他,然而露克蕾西亞除瞭一開始的問候之外幾乎沒有正眼看過他,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然後對著薩菲羅斯懺悔,流下自我感動的眼淚,希望得到薩菲羅斯的原諒。
"你不愛我。"聽完瞭露克蕾西亞的所有話語之後,薩菲羅斯平靜地說:"顯然,你因為你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你畢竟是個人類,人類的道德規範讓你愧疚,你很自責,不過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讓你覺得羞恥。"
他從小在實驗室長大,研究人員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一個孩子,在血腥的訓練和實驗之餘,他還需要接受各種遠超他年齡所該學的知識,沒有故事和童話,隻有晦澀的概念和複雜的公式,因此他格外的早熟,盡管還帶著點年齡所有的稚嫩,心智卻已經相當成熟。
薩菲羅斯看著幻影驚愕的面容,繼續語氣平淡地說:"你對我懺悔,不是因為你覺得對不起我,而是因為你想從我這裡得到原諒,然後你就可以覺得自己沒有罪瞭,你就不需要再自責瞭,畢竟連受害者都原諒你瞭,你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責怪自己呢?"
銀發的男孩殘酷地笑瞭,"我幹嘛要讓你這麼舒服呢?所以,我不原諒你。"
他摸瞭一下自己的頭發,那是克勞德梳的,整整齊齊,還散發著神羅洗發露的高級香味,"我也不需要你,我有克勞德,他才是我的同類,雖然他很天真,但是他才是我的小媽媽和小爸爸,而你,不過是為我提供瞭一個子宮的女人,你不是我的母親,你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
說完之後,他就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留戀。
在銀發男孩體內的成年災厄也是同樣的想法,隻不過和銀發男孩的毫無波瀾來說,他多體會到瞭幾分可笑。
他很清楚,小時候的自己之所以現在能這麼平靜地接受露克蕾西亞的真實看法,隻是因為他有瞭克勞德,那個天真的,柔軟的,對自己的仇人也下不瞭手的克勞德。
克勞德給瞭小時候的他一份真誠的愛,不夾雜任何欺騙與利用,所以他看不上這些虛僞的假情假意,也不會為此感到憤怒和難過。
成年的災厄很清楚,他之所以那麼親熱地稱呼傑諾瓦為母親,隻是因為他需要一個立足之地,發現真相之後,他失去瞭原有的一切,但傑諾瓦的存在象征著一份關系,那個時候他根本不在乎傑諾瓦是不是一塊石頭,也不在乎傑諾瓦是否愛他,傑諾瓦給瞭他需要的身份。
他不再是英雄瞭,然而他的高傲和自尊也不可能讓他接受自己是個怪物,絕不可能。這個時候,傑諾瓦出現瞭,薩菲羅斯就認它當母親,這有何不可呢?然而他清楚傑諾瓦並不愛他,他也不愛傑諾瓦,否則在生命之流裡,他不會選擇掌控傑諾瓦,從而把傑諾瓦變成他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