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的威利和不甘心没能挖出来明明白白的幕后黑手的约克,在恩维“傻白甜”地表示他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只隐约知道是政界大人物之后,相看两厌地继续推进法庭的进程。

这次伊恩终于被允许就他被指控的罪名进行质证辩论。他阖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一改刚才的冰冷,带着说不出的忧郁。

甚至有熟悉他的观衆一眼看出他的神情很熟悉,仔细回想许久才恍然大悟。

那是当年老穆雷公爵死后,他被虐待的事情爆发时候的样子,像是眼下还完好,但脆弱到随时会碎掉的蓝玻璃。

“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伊恩轻轻笑了下,像是没有重量的云,“那就先从最离奇的开始说起吧,比如我这个没有谈过一次正经恋爱的人,居然会被指控性/骚扰和虐待这件事吧。”

听衆席上的伊里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伊恩的固执。顺着伊里斯的戏码演下去不难,但他不要。

“关于这点,我当然没办法剖开心髒自证,我也不认为我需要自证,那些人想要利用恩维就是因为抓不住不存在的把柄,所以才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给我泼髒水。”

伊恩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想问当初我登报分手的事,但那是我的个人隐私,既然指控都是虚假的,我没有义务事无巨细的交代自己的生活。”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约克点了点头,然后故意看向了一旁僵硬的威利,“看庭前资料,这项指控的证据,似乎不都来自证人恩维,其他的不需要看一看吗?”

看个屁!在心里爆粗的威利恨不得从讨嫌的同行身上咬下来一块肉。那些证据有多捕风捉影谁不知道?如果不是恩维愿意站出来配合,那些东西和擦屁股的纸相比也没差多少。

他轻咳了一声,一脸严肃地说道:“目前关于这项指控的的其他证据,大多停留在十分间接的不确定证言上,如……,但并没有无证,此外除恩维之外的当事人均否认此事,从现有证据来看,此项指控并不成立。”

没关系,杀招又不止这一招,伊恩自己承认的无信仰就是他今天最大的败笔,并且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逃也逃不掉。

伊恩并没有在意突然又支棱起来的法官大人,只是平静地继续讲了下去。

“至于其他的,大概就需要解释我刚才说过的家乡的问题了。不……或许不止家乡,还包括我的身份。”

这才是最敏感的问题。除非他在被这麽多人锲而不舍地恶心到上法庭的时候依旧能坦然说出家乡是苏格兰,否则即便现在不暴雷,舆论也会很快爆炸的。

所有站在伊恩对面的人,此刻恨不得穿越到他身上承认一切,死死盯住了屏幕上的那张脸。漏洞

会出现在哪里,有几个?

而伊恩像是一无所觉一般,轻声说道:“我的国籍是英国,传统意义上的家乡是苏格兰,但我甚至已经没有在那里和父母生活的记忆了,只有模糊的片段,连脸都看不清。”

“为数不多的几次扫墓里,我甚至会看着照片怀疑,我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他们真的是我的错父母吗?为什麽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觉,哪怕长大成人,哪怕所有的教育都在告诉我与我直觉相违背的才是正确,但我看他们依旧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呢?”

唯有真情能够动人,看着他这样痛苦地质问自己,那个在大衆面前发言的七岁男孩好像又出现在了观衆眼前。

“这不是你的错,孩子。”

“有人说这不是我的错,这是因为我被当年的事刺激到所以忘了一切,这很正常;有人说我只是没有体会过父母亲情,所以当然不懂,这很正常。”伊恩像是会读心一般反驳道,“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我还记得大半东西,只是我就是对他们没有感情而已。”

“我有天底下最好的外公和教父教母,母亲家最好的亲人,我爱他们,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伊恩笑得甜蜜。

没有人能从这脸上猜到他其实想起了什麽,他们都完全误解到了另一个方向。

“我想说的是,我爱的不是一个符号,一种关系,我喜欢从我重获新生后生活的两个家,一个在柴郡,一个在遥远的中国苏州,那才是我的家乡,因为我的家在那里,我爱的人也在那里。曼联也一样。”

伊恩回想着那个雨夜,和他共执一把伞的c罗,提灯映着雨幕投射出暖黄的光,倾盆大雨之下整个世界似乎就只有和他紧握的那双手,那些不快似乎立刻就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