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五条悟歪头，摸不着头脑。

“那个男人，是个魔鬼。”乙骨的脸色逐渐苍白，像是回忆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甚至有些干哕，他六神无主：“老师，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房子，建筑内部，都是咒灵，像蛾子一样。它们，它们在里面生活，産卵，安家，与村民同吃同住，甚至，寄生在村民体内，”说着，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他终于受不了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假意勾起的笑容回落，五条悟面无表情，手指稍微有些颤抖：“然后呢？”他问。

吐了一阵的乙骨忧太，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用袖子擦擦嘴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咒灵在村民体内寄生，能延缓衰老，延长寿命。他们这个村子为了保守长寿的秘密，只互相通婚。可是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能生下来的没有几个。生下来的那些也从小跟咒灵卵共生，直到咒灵孵化成成虫，便可以破壳而出。”

这个‘壳’指的便是村民。

“我不知道伊斯跟他谈了什麽，那个男人身边的咒灵突然孵化，暴起杀了伊斯。”尽管理智已经恢複，可乙骨忧太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喘着气：“然后，那个男人不知道感知到什麽，挥挥手，周围所有的房子都变成了灰，但其实是里面的咒灵飞了出来，然，然后它们把那个男人裹在中间，之后全都化为了灰烬，残秽也在飞快消失……”嘴唇蠕动，乙骨忧太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说出最后一句话——就像咒灵被祓除那样。

他最终选择咽下那句，乙骨忧太：“咒灵消失，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也不见了。”

五条悟：“……”捏着绷带的手擡起，再次把眼睛围了起来，捋了捋头发，他：“这样啊，小真昼还说什麽了没有？”

“有。”乙骨忧太瞬间回神，气也不喘了，身体也不抖了，目光灼灼看着五条悟：“伊斯让我转告您‘雾枝淞真昼跟雾枝淞伊斯之间不能完全划等号’，老师，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唔。”五条悟装模作样思考了很久，回答：“字面意思喽，小真昼跟小伊斯不是同一个人。”右手的拳砸向左手掌心，五条悟：“好，小真昼的遗言老师已经完全明白了。”

走过去用力摸了摸乙骨忧太的头，五条悟：“接下来就交给老师吧，忧太去跟真希他们集合返回东京！”

被摸头的乙骨忧太，垂着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他：“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五条悟看着地上的尸体，六眼反馈给他的图像，已经不是雾枝淞·伊斯用能量构筑的那个了，而是一个原原本本的，属于普通人的尸体。他歪头：“说不定哦。”

乙骨忧太瞬间擡头看过去，眼神惊愕又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伸出强调的手指，五条悟：“小真昼是老师请来的外援，不是四级术师那麽简单。”他转了一圈，最后弯腰凑近超小声：“所以这件事老师还要再跟朋友确认一下，之后才能下定论，忧太，你一定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哦，连真希他们都不能说。”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是五条悟说的，乙骨忧太都愿意去相信，他点头，全心全意地信任：“好，我知道了老师。”哪怕，地上躺着的，是个没有呼吸的尸体。

得到了安慰，乙骨忧太离开，现场只剩下五条悟，他又只单手向上鈎开绷带的一角，里面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秒，两秒，最后收回手眼睛再次被遮盖住，嘴上抱怨：“哎呀，小真昼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他往后弓腰，整个人像是躺在了空气上一样，呈现出十分不科学的下腰弧度，手里捏着他之前从七海建人那里抢来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夏油杰曾经捉了一只咒灵，能让手机在毫无信号的情况下打通电话，也就是所谓的鬼来电。但那只咒灵只是一只二级咒灵，限制也很大，比如拨打电话前得先在手机里存放咒力，一次只能固定绑定一只手机。

为了让七海建人跟伊斯联络方便，好好教主夏油杰把咒灵出借给了伊斯，伊斯绑定了她自己的手机跟七海的，后来五条悟抢劫，伊斯没有办法，只好解绑了她自己的那只手机，于是另一头就落到了拥有咒灵的夏油杰本杰手里。

不过也不知道是怀着什麽心思，五条悟一直没打通过这个电话，现在倒是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电话接通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静静的呼吸声，他们听到彼此呼吸声时，已经清楚了电话对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