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枋把我搬进了公寓里。我当时强撑着尚未断裂的最后一线意识扯着他叮嘱,厨房浴室都可以用,东西需要什麽拿什麽,但书房绝对不能进,任何写了字的纸面内容都不许看。
我明确记得,我听见苏枋答应了我,才倒头睡过去的。
失策。
我浑身乏力,呼哧带喘地爬起来,感觉喉口烧得慌,床头放了水杯,拿过来灌了一口,水是温的。
我打着哈欠出了房间,左转推开浴室的门;脚步一顿,低头沉思半秒,若无其事地原路退出;关上门,无声地动了动嘴。
妈的,我真服了。
苏枋略显潮湿的嗓音隔着门板朦朦胧胧地响起来。
“啊,抱歉——吓到老师了?还是说害羞了?”
我徒劳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老先生,请救救我,安娜小同志的头好痛。
“你洗澡为什麽不关门?”“我关了啊?是老师自己没敲门就进来了吧——”“你没锁啊!我怎麽知道大清早有个男的在我家洗澡?!”
“欸——‘有个男的’啊……”苏枋的声音靠近了一些,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浴室的门打开了,一股潮热扑面而来,裹着我熟悉的洗发香波的气味。
苏枋笑盈盈地,眉眼温润清澈,发梢还在往下滴水:“老师好冷淡啊,这麽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之前不还说‘小男孩’来着?”
“小男孩”这个词,苏枋说的是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