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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枋同学正是长得最好的时候,耐心一些,不要着急,一步步走稳你的路——你身边还有樱同学、榆井同学那麽好的朋友,他们会陪着你,支持你。成长这条路有去无还,而你必定能走得安稳、顺畅又快乐,你又何必心急,非得要比他们跑得快呢?

“去过一种简单纯粹、无愧于本心的、你所热爱的生活吧,再过几年,苏枋同学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大人的。”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恍然想到,原来,不管做了多久的準备,告别也仍是告别,告别所带来的痛苦根本无从削减——我心里还是遗憾的。

和苏枋分别这件事,我是打心底里感到遗憾的。

我那开得过早,故而早已凋敝的心中,竟还会抱有这种感情。我曾以为对故国的思恋是我此生仅存的情谊,我今生只会为这份思念而感到痛苦,也只会为这一种痛苦所折磨。

我从不曾想过自己居然还会经受如此普通的、属于最平凡的人世的某一日的苦恼——原来那种不堪忍受而又极度空洞的疼痛感不独属于此刻的苏枋,我也会为了别离而难过不已。

我叹气,几乎要为此流泪,但还是无比欣慰,为的是我必然错过、苏枋却注定拥有的花期。我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

“你会长成,苏枋,你会绽放很久。

“只是那时我已不在。”

过了很久,苏枋望着车窗外夜幕下森林公园朦胧的轮廓,轻声问:“老师说我很会爱人,那老师自己呢?”

“我啊,”我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给出答案,“我是很难为人所爱的那种人。”

苏枋的呼吸又陡然变得沉重。

“……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