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 上前拍了拍罗伊斯的肩膀, 故作轻松的说:“快去换身衣服伙计,发表一段讲话, 然后赶紧下来回家吃饭。”
罗伊斯起身, 露出他标志性的歪嘴笑:“早就换好了,够帅气吧。”说着他便愉快的搭上经纪人的肩膀, 仿佛刚才那个沉默悲伤的男人都只是斯特鲁斯的幻觉。
“回家也没人等着我啊,晚上得和队里的小伙子们出去喝一杯, ”罗伊斯开玩笑。
一向以高情商着称的斯特鲁斯附和:“我可真希望家里的老婆别等着我。”但看着罗伊斯的眼神不免更多了几分同情,那个叫索菲的女孩,哦不,现在应该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霍夫曼主席了。马尔科应该还是没有忘记她,她甚至已经离开十多年了,早已经超过了他们两在一起的时间。
十一年,罗伊斯最后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他和索菲霍夫曼已经整整十一年没有说过话了。
深夜,回到家中,他麻木的坐在客厅里,今天的一切都仿佛走马观花般的从他眼前一晃而过,这连他自己都感到疑惑,没有煽情的泪水,没有感人的情节,甚至没有什麽感觉,就如同踢完一场最普通的德甲联赛,他就这样安静的从门口离开了,尽管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回去了。
手机里特别的那个铃声唤醒了他,电话那头似乎是没有料到这通电话会这麽快接通,沉默的电流在他们之间蔓延,罗伊斯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独有的气息,是他的索菲。
“你还好吗?”他轻轻的问,像是怕惊扰到一朵云。
“我当然很好,不爱看新闻,成功人士访谈也不看吗?”他不由皱眉,她的声音听上去醉醺醺的。
“倒是你,马尔科,骄傲的足球天才,多特的大英雄,怎麽现在沦落到被球队抛弃了?忠诚的滋味怎麽样?”
“还不错。”
“你还是这麽讨人厌,真可恶!可惜你的球队可不会因为你的嘴硬给你递上一份续约。”
听着她的出言不逊,这些时间以来第一次,罗伊斯真心实意的笑了:“但这样我就能等到你的电话了。”
在他们分开的最后一天,她转头时又一次不甘心的问:“马尔科,你真的不走吗?”在得到他沉默的否定后,她红着眼眶恨恨地说:“我等着你被球队扫地出门的一天,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嘲笑你。”
那时候索菲才20岁,远没有现在财经新闻上看到的那样成熟稳重。
就像现在电话里这样,有的时候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狠话。
“还好我等了十一年才等到你这通电话。说明我干的确实不错。”罗伊斯佩服自己既然在这时还能开个玩笑。
“幼稚鬼,你真的很幼稚知不知道。”对面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好当年没找你当老公,看我现在多幸福,我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你看你,什麽都没有,孤孤单单一个人。”
索菲或许真的喝醉了,她像二十岁那样絮絮叨叨得笑话着他。良久,她一字一句质问:“你有没有后悔过?”
罗伊斯问自己,后悔过吗?后悔没有离开多特错失了许多冠军,后悔参加了那场该死的友谊赛而受伤缺席世界杯,还是后悔松开了索菲的手错过了这辈子最爱的女孩,他不知道。
“我们当时都太年轻。”他的眼里划过释然。
年轻的时候,他想着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就好了。而她迫切的要离开这里抓住新的机遇。他们之间的矛盾在当时看来是无法调和的。
在当时,他尝试权衡利弊,发现自己无法割舍从小的梦想后,他乐观地以为或许他会经历失恋的阵痛期,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而这场阵痛,持续了整整十一年,不容乐观的想,或许要持续一辈子了,他自嘲。
“亲爱的,这麽晚了怎麽还不休息?”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温和的嗓音,手机中传来嘟嘟的挂机声,罗伊斯缓缓闭上眼,把自己紧紧陷在沙发里。
他直直地侧头看着茶几上的照片,青涩的男孩女孩在威斯特法伦球场前害羞的靠在一起合影,后来,他在这里奉献了全部,这里留下了他作为职业球员的一切荣耀与悲痛。
他收获了球迷的尊重、对梦想的坚持和几座对得起球队的冠军。
但“脚踝骨折、韧带撕裂、膝盖挫伤”的字眼也总是挥之不去,“玻璃人”“没有冠军运”的阴影笼罩了他的职业生涯。
而和他一起合影的这个漂亮女孩,她有着世界上最动人的双眸和最柔软的嘴唇。他们在门兴相识,青涩帅气的足球小子在转角遇见了老队医美丽的孙女,一见钟情都变得这麽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