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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日休沐,在这里烤肉吃,先生要尝尝吗?”李承乾仰着小脑袋说。

孔颖达没说话,大唐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文人雅士还会在宴会上做鱼鲙,视为一桩雅事,刀工卓越者还会以此为傲。烤肉虽然粗浅了些,不太精致,也不太雅致,但到底没犯忌讳。

进了亭子里,迎面就是一阵清凉之气,亭子四角都摆着冰盆,对孔颖达来说有些奢靡了,但李承乾做为皇孙,这点用度实在不算什麽,更何况他今日招待客人,便是孔颖达府上,招待客人的时候也要摆几盆冰呢。

在石凳上坐下,他才发现阿牧也在,这个真的很想说两句,但阿牧是有功之狗——帮朝廷捉了一窝人贩子,听说长安县县衙上下对这条狗赞赏有加,给圣上的奏表里还特意提了两句。

这里就要说一下,长安虽然是大唐的政治中心,皇宫、六部等衙门都在这里,但还真不归李渊或哪个高级官员管。

人家是正经设置了行政单位的,以长安正中的朱雀大街为轴线,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

当日阿牧协助抓捕人贩子是在西市,属于长安县管辖,见识过阿牧英姿的那几位官差也是长安县衙的人。

这样一条狗,受到些优待也是理所应当。

孔颖达到嘴边的话又险险咽了回去,直到他看到阿白和阿毛,终于忍不住皱眉:“怎麽能让鹅进来?成何体统!”

两只小毛团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嘎嘎叫着沖他扑腾翅膀,兇得不得了。

李承乾则眨巴着大眼睛问:“先生为什麽不问阿牧,只问阿白和阿毛,阿牧、阿白和阿毛都是动物,难道有什麽不一样吗?”

孔颖达一愣,当然不一样!阿牧为朝廷立了功,跟阿白阿毛怎麽能一样,但若以此判断阿牧能进这个亭子,阿白阿毛却不行,那他的规矩到底是什麽规矩?

是人不能与牲畜同席的规矩?还是以功过贵贱论人(和牲畜)的规矩?

孔颖达有些恍惚,李承乾见他不答,茫然地挠挠头,也没有再追问。

他拿着一碟烤土豆,笑嘻嘻道:“先生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