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醒来。
他死在百花盛开的春天,死在一个好天气。
我在世间活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清楚真实年龄,经历过的死亡更是数不胜数,生命的凋零就像做饭时从油锅蹦出来的油,再寻常不过了。
往常我对此没有特别的想法,我既不是为死亡而悲伤地落泪的善良神明,又不是黄泉那位希望有人能陪自己的伊佐那邪,能牵动情绪的唯有文学。
但这次我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我不知道这是什麽心情,便没有理会。
giotto的葬礼很普通,出席者只有他在日本的亲人和平时比较亲近的街坊邻居,零零落落的人数还没空地上的麻雀多,根本看不出西西里岛那位传奇首领的影子。
没人知道葬身此处的是彭格列初代目,包括他的家人,他都瞒得好好的。
除了我,神明有权知晓一切真相。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人类的葬礼,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隐忍的哭声和悲戚的哭声像是钢琴黑白键响起来回交替的琴音,没有按谱演奏的乐章和婴儿在钢琴上爬行没有太大的区别。
很吵,很烦,我不喜欢。
但我还是陪完了全程,完整地见证第一位信徒的逝去是有意义的,只是我暂时没想出有什麽意义。
葬礼结束,我回到了giotto的宅子,院子里绽放的樱花繁花似锦,风一吹,零零碎碎的粉色被吹向远方,像是为亡魂保驾护航。
我在木质地板坐了很久,直到他的妻儿从葬礼回来。
“千夜先生。”沢田吉宗嗓音嘶哑,多出了平日里没有的鼻音,“父亲在遗书里写到,您不应该像地缚灵一样困在我们的家中,您有更广阔的未来和生活,理应活得像文字那般自由。”
我扭头对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询问:“这是在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