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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开长裙,活动小腿,我坐回了驾驶座。

约翰抹干眼泪,他抹不干,他那愤怒而委屈的情绪决堤,一泻千里的淹没了他迄今为止所有说服自己的理智,他真的想抽根烟,用那种最烂最破的方法老调重弹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车平稳的开着,整个车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那是打开车窗也挥散不去的,如同英国常年笼罩的乌云,如同坟地的鸦群盘旋在半空,我们争分夺秒的与死神赛跑。

我只是怕约翰希望落空,不过他也应该学会长大了。

为什麽说聊天是一门艺术,这足以说明不是每个人都能擅长聊天,我又开始问一些让约翰难受的问题了“假如他还是不爱你呢。”

“不爱我那就去死吧。”我原以为约翰会这麽说,因为我会那麽说,可他又那麽卑微的说“不爱我我除了离开还能做什麽呢,我难道要求求他爱我吗?我尚且也该有一丝作为人的尊严吧。”

“约翰,别太伤心了。”我从不动的方向盘上抽出一只手折腾我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反複揉抓,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嘴里干涩的像是在嚼压缩饼干。

“不!我只是生气我无法摆脱这种软弱的情绪,还是对那个人渣抱着幻想!我到底做错了什麽!那时候我只是个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我能做什麽!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我真的不懂那明明不是我的错,呜呜呜。”约翰越说越哽咽,最后嚎啕大哭,在后座成了个吵闹的喇叭。

难熬的路程,我无比后悔我为什麽刚刚要继续这个烂狗屎话题,快想办法圆回来。

“他只是在推卸责任而已”见鬼!我说不下去了,是我没能救活约翰的母亲,是我的无能,可我已经努力过了,难道努力过就能问心无愧吗?

不能,那种结果根本没有凸显我的努力。我难道也在推卸责任吗?可那根本不是我该担的责任。

我明白了,我此刻为什麽和约翰会坐在一辆车里,原来我们去的地方根本就是垃圾处理站。

“对,他就是推卸责任!要不是他管不住他那该死的下半身,我就不会出生!他他妈的就只在乎那几秒钟的快感,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他要是真的有罪,他就不该被生出,他就不会有转世轮回的资格。

约翰说的对,千错万错都不是孩子的错,谁让那些男男女女们非得要生个娃,有的美其名曰延续人类,有的胡说八道养儿防老,有的把孩子冠以爱情的象征,通通一派胡言“对,随便生小孩就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情,而且他根本没有足够的钱养你们。”

没有足够的钱和爱没资格养孩子,必须要足够到足以超出的爱养孩子“爱也不给,钱也不给,他还指望能养出什麽好东西”

“约翰,其实你还好的啦”我在放什麽屁?不管了,继续放下去“或许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你有一颗金子做的心。”

塞维雅恐怕也被吓的精神失常了,居然说出这种话,约翰自嘲道“哈,如果你一直以来是这麽看我的,那你不光得去眼科还得去精神科。”

“我只是想安慰你。”

“你安慰人的技术和你的开车技术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嘲讽人的技术和你的战斗力一样底下。”论嘴皮子功夫我还没想输给谁。

“你的思考方式就像这台汽车。“

“你居然把我比作这样的精密仪器,果然你的嘲讽能力就是一无是处。”咦?我在干什麽?我不是要安慰他的吗?不过看起来他心情确实好了点,也算殊途同归吧。

“你赢了,你赢了,在往那边就到我家了。”后视镜的约翰指向了他的家的方向,我们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赶到了约翰父亲的家。

透过一排老破小建筑,家庭杀手已经取得了门内断臂老头的初步信任,这不怪托马斯,莫里斯的穿着与打扮都是那麽的精心设计——有着难以拒绝的欺骗性,莫里斯顺利的进了门。尽管托马斯·康斯坦丁一开始很谨慎。但是,就像对待一条受虐的狗一样,明智的使用一句友好的话,偶尔的爱抚一下,表示理解,通过达成一致而证实的偏见,以及一种信任的因素,都可以建立起来。

家庭杀手在他还不是家庭杀手的时候,他,也就是萨米·莫里斯是位出色的警员,他能让最硬汉的罪犯趴在他的肩膀上忏悔着哭泣。

他们坐下开始聊天,莫里斯越快撇见这个人悲惨的人生,通过痛苦的眼神闪过那种爱。

托马斯畅谈着自己毫无出彩之处的人生,从他儿时的穷困开始讲起,他出卖体力劳动得以生存,随后是堪称昙花一现的婚姻,他在一个粗心的早上丢失了自己的手臂,后来也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在这间小屋子里他唯一的温暖来自嘴里的烟蒂。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的儿子约翰身上,约翰的黑白照片被托马斯拿出来递给莫里斯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