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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狂笑的约翰,我倒是希望他能真心的快乐,这很难,原谅过去自己的愚蠢行径——毕竟约翰也曾经差点杀过人。我想着推诚布公的和约翰说点心里话,毕竟我也一直在骗他“我从不杀人,那些人并不是我所杀的。约翰,你知道吗?死亡是一种解脱,活在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很痛苦,我也不例外。”

我无比痛苦,没有拯救的了你,你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是得遭受这些痛苦,我本是爱好看他人的痛苦寻乐,可你的痛苦经过我的加工,怎麽全都变成了我的痛苦?

他也想要得到解脱,但绝对不是用这种愚蠢手段“解脱?你要是真心觉得痛苦,那你就自杀去吧。”

约翰骂的很歹毒,自杀的人是需要下地狱的,虽然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种威胁的语录,我早就下过地狱了。

“我不敢自杀,这是生而为人的恐惧。”自杀是一种逃避,那是最低级的,可我一方面唾弃这样的行为,一方面又怀着好奇,假如我真的死了会如何,虽然我曾在梦里死过很多次,感受过死亡,可对于真正的死亡,我仍然抱有一丝怯懦,对未知的死亡世界——那是每个活着的生物都会为之恐惧的,那是遥不可及却又触手可及的。那是无法形容无法逃脱无法避免的万物终焉。

“你个胆小鬼,你也不见得有多勇敢。”约翰被这样的回答惊住了,他本该为此感到习以为常才对,人类大多懦弱,可这话是塞维雅说的?他记忆里勇猛无比、毫不畏惧的塞维雅。那一瞬间,他心中的某种嫉妒消失了,剩下对平凡的麻木,她也是个和他一样的人,或许比他还懦弱,无比懦弱的活着,只是因为恐惧。

我绝不是那种存心宽厚的人,只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怜悯“你说的对,或许吧,毕竟现在活着的人每一个都是为了活下去,那些不想活的也不需要努力去死。”

我曾经很想死,但那时候年轻气盛,无所畏惧,连死都不怕,怎麽越长大越失去了我那些良好的品质,我在逐渐堕落,我在不断沉沦,我在愈发颓废,我在遗忘过去。我居然背叛了曾经的自己,我是最最该死的叛徒,

我应该找回曾经的自己,我应该克服对死亡的恐惧,不逼自己一把怎麽知道自己会不会勇敢。差一点点我即将要把这个脑海里的思想付诸行动,约翰的话让这一切顷刻间付之一炬。

“我曾经差点杀死我父亲,差点就成功了,可我后来就后悔了,我不想他死,他终究没死。可在那之后我就再也不能直视我父亲那苍老的脸,我惴惴不安的离开了家,那时候我遇到了你,你帮助了我。我现在不知道我想要什麽了,或许他还是给不了我我想要的。”约翰的坦诚忽如其来,他实话实说的阐述了他的罪孽与此刻心中的不安,他需要一个人来为他答疑解惑,他需要得到重新救赎的机会。

我真的要给他吗?或许我也该给我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我吐露着心声,诚恳的如同那负荆请罪的廉颇,虽然嘴里吐出的字句颇为难听“你应该在那时候就杀了他,而不是现在在这里犹豫,过去的你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你应该承担剩下的责任。还是说,你不想让家庭杀手杀了他,而是想亲自杀了他?”

“我没想杀他的,我没想杀他,哪怕他从未爱过我,他恨我,因为我害死了母亲。我恨他,因为我那时候只是个婴儿,为什麽要这样责怪我。”约翰捂着脸,泪水沿着他手心的沟壑肆意流淌,他无助的像一个一个刚被儿子赶出家门的老头在路上被一群刚下课的青少年推推挤挤后摔倒在地没有人去扶。

我只能看到约翰浑身颤抖的抽泣,他是真心忏悔吗?还是特地面向我的即兴演出?

怀疑,我还是忍不住怀疑他,他是个老练的骗子,现在看起来很可怜而已。

“约翰,别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求不来的东西就放下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你就去死吧,托马斯·康斯坦丁“那我们就在这里找个旅馆休息吧,太阳也快下山了。”

“我还是想去再问问他,为什麽?!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如果我没有害死妈妈,他是不是会好好爱我。”他只是想要爱,想要被爱。

约翰,这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不适合你,你应该学学我,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唉”我还是没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算一算我们已经快四年没有见面了,我都快忘了他到底是什麽样,只记得他是个懦弱不负责任且阴晴不定的人。多麽有趣的基因啊!即便是有着空间距离时间的相隔,我还是逐渐变成了我最厌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