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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的意思是本来应当。

我忘了,也许我有一个被我遗忘了的幸福之家,但我总觉得奇怪,这个人人梦想中的幸福之家到底在哪?这些完美无瑕的家人真的存在过这个世界吗?怎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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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换了一套衣服,洗得发白的一套英国式淡蓝长裙——刚刚那件衣服上有鲜血、脑浆、骨头碎屑、呕吐物、眼泪,可惜这套紧绷保守的长裙不适合开车,车是莱莉开的,她得去一个有公交车的地方坐车回家,我们暂时顺路,约翰不说话,我也懒得说话,莱莉想缓和气氛,但她说了两句话都没人搭理。

从约翰·康斯坦丁这里我知道了什麽叫做受助者恶意,我帮助了他越多,他反而不感激,还增加了对我的恨意,他说着不在乎那些被抢走的钱,实则他比谁都在乎。升米养恩,斗米养仇。没办法,人类的天性就是追求优越感与平等,当一个人被过度帮助后,他内心深处的平等感得不到满足,自我压抑后就会发出潜在的嫉妒和恶意,还会格外敏感多疑,所以过多的恩情反而激发出仇恨。

整个车里安静的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约翰一脸惆怅的望着窗外,他感到抱歉,他一直感到抱歉,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塞维雅明明再帮他,可是塞维雅为什麽总是在帮他,每次都是这麽巧,在他落魄无助的时候遇见她,难道就是因为他遇到塞维雅之后就变得倒霉了?她还是那麽的厉害——能解决所有他惹出来的麻烦事,而她则是被牵连的一个可怜人,凭什麽他越过越糟,她却成了超级巨星,那麽有钱。为什麽?这世界上的人与人之间总是那麽的不平等!

他并不是都在羡慕着其他人,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为什麽总是那麽艰难!圣神的耶稣。

我试图理解约翰的心情,他的自尊心,他的小心眼,他的自卑。把这一切情绪的变化都归咎于他要去见他几十年未见的父亲了,算一算他们没有见面的日子已经有二十二年多了,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这麽多年,约翰只是在逃避而已。

旅程不会一直继续,总有人会中途下车,莱莉的终点到了,她下车前还特地走到左右车窗门口和我们一一道别,随后把车钥匙丢给了我。

“”两个人坐在车里,现在连发动机的声音都没了,安静。暖色的夕阳照射着我们,看起来一副宁静悠远、岁月静好的模样。

“约翰,你真的想回去救你父亲吗?”我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或许世事变迁,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或许他的父亲其实早该死了。

“你懂什麽?你不也死了爹吗?”约翰语气非常沖,并且回避眼神交流,他抱着自己缩在车里,一个让人又恨又厌的小混蛋,仅剩的人格魅力就是让每一个与他往来的人厌恶他。

“那是我的血缘父母,他们死于1968。”也就是在那一年,你的父亲烧掉了你的那些到处搜罗来的魔法书,你决意杀了你父亲却又后悔了,最后你逃出了家门,再也没有回过家。

“你当时知道他们的死讯之后一定很高兴吧,有这麽多遗産给你继承,你肯定他妈的乐疯了吧,是不是拍着手唱着歌开香槟庆祝?”约翰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他的辱骂没有成效。他愈发大胆的编排,那是他所得不到的一切。

“约翰·康斯坦丁!”?按道理我此时此刻应该给他个巴掌,不过,还好我不是真的父母双亡,不然我就生气了。看吧,这就是身世胡编乱造的好处,他人对此的攻击完全不成立。

约翰倔强的擡起头瞪着我,眼睛却红彤彤的像只兔子“你要打我了吗?来啊,你打啊!我就坐在这给你打!反正你他妈的什麽都有,还能随便打人!”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有和能随便打人两件事有什麽必然联系,但他看起来要碎了。

或许我之前不该甩他一巴掌,或许我现在应该继续甩他一巴掌,唉,罢了,我的手刚刚打累了,现在擡不起来了“约翰,我没说要打你,我也从来没有随便打人过。事实上,我也不快乐,虽然他们没有养育过我,但他们死了,永远的离开了人世间。生命是令人敬畏的,死亡是令人恐惧的。”

每个人虽然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间,但也没法自愿选择死亡,太多“自由”情感牵扯着人们无法做出各种选择。

“哈哈哈!塞维雅,你都杀了那麽多人,你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就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屁话。”约翰忽地笑了起来,他真想把塞维雅的灵魂剖出来好生瞧瞧,那到底是不是恶魔的寄居体,对,他需要给她进行驱魔仪式,最好现在开始,不过在这之前得看她是不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她明明杀了那些人——即便那是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