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失之前,我模糊的看到了一抹光亮。宛若新生。
4
我用手指摸索着我的眼皮,像是摘下嵌在上面的纽扣,困难的睁开被缝起来的眼睛。青色,秘色,绀青,一层层颜色的薄膜缓慢的撕开,最终停在与布莱克走廊相似的画面。
错了。
地点与时间都错了。
我没有回到正确的时间,也可能回来也拯救不了他。这种念头一旦兴起,瞬间的崩溃就要将我淹没。
我感受不到温度,我是一个没有器皿的浓烟,飘在空中连幽灵也不算,像晕墨的字迹。我偏过头望向窗外,那些难以记忆形状的云敷在湛蓝的画布上,是黄昏的残存的豔尸;蓊蓊郁郁的树群间夹杂着几只交织的蝴蝶,它们飘进房子,在游廊盘旋最终与我擦肩而过,恍恍惚惚,虚无缥缈。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使我紧张的无处可躲,怔愣的伫立在原地。
一团暗影在暗色的地毯慢慢拉进。
幼年的雷古勒斯追着蝴蝶跑了出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暖黄色的马甲,黑色的头发还停留在耳廓,比成年时更亮更圆润的灰色眼睛一丝不茍的盯着那抹亮蓝。他甚至比我第一次见到他十岁的生日宴时,模样还要小。他无视了我,也或许他并不能看见我。他全神贯注的追逐蝴蝶,而我也全神贯注追逐着他。
“请慢一点。”
雷古勒斯气喘吁吁的企图和蝴蝶对话,脸上的粉红晕到耳朵。最终蝴蝶终于停留在他的手心,翅膀上的花纹与男孩额角晶莹的汗珠一同闪烁。在他握住蝴蝶后企图攥紧时,我忍不住出声:
“毁灭如果只是为了使美永恒,那麽毁灭就是永远的误算。”
雷古勒斯疑惑的向我的方向望去,皱起眉,像是在困惑为什麽不能这样。他的手停留在半握的姿态,蝴蝶被桎梏在温暖的牢笼,弱弱的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