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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川姐姐,不然我们还是帮你叫一辆出租车吧?”柯南也说。

“不要紧的,太阳也快落山了,我走回去就好,说不定到酒店的时候就有胃口了。”

我挥了挥手说,“你们去吧,不用在意我。”

我一边慢吞吞地沿着马路边走,一边低头数着包里剩下的钱。

能力没有成功发动的原因就是我包里的钱不够了,但是这个时间银行已经关门,而我的异能力唯一不能做到的‘等价交换’就是:把钱从银行里取出来。

我用于‘等价交换’这个异能力的钱只能是我本人去银行取出来的钱。

按理来说,一道简单的是非题并不会耗费过多的钱额,通常连5円都不一定会花掉,但我现在数了数我钱包里剩余的纸币,还有八万日元左右,放在其他时候,我能用这些钱做非常多的事情,没道理连一道是非题都不能解决。

——除非证明这道是非题的答案需要花掉我们非常多的精力。

我也去过不少法院旁听过刑事公诉案件。在日本,因为检察机关只会起诉确实有罪的案件,所以一旦嫌疑人被起诉,有999的可能性会被判有罪。我当然清楚想要证明一个人的清白与否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在一件没有任何人在意、提起甚至知道他存在的案件里,证明他是不是兇手需要花费那麽多的精力,岂不是反向证明了:他就是兇手吗?

……诶,照这个思路来看,我现在岂不是学会了一种白嫖自己异能力的手段?

我忽然就茫然地陷入了沉思。

第29章

夕晖消散得很快,我从商业街走到杜王大饭店附近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在了地平线的后方,余下一片半紫色的天空。

街边的路灯在整点的时候亮了起来,傍晚时分的昏沉和清凉随着杜王町港口淡淡的海腥味一起向我涌来。

‘吉良吉影或许就是15年来一直隐藏在这座小镇里的连环杀人兇手’这件事令我感到心惊和……兴奋。

我当然非常讨厌那些随意残害他人生命的家伙,在我短暂的二十来年人生中,我已经见到了足够多的死人,听到了足够多的故事。那些死于巨大怨恨之中的人在死亡后仍然汲取着这股恨意,它们占据了一小块土地,然后互生互长。就像是背着一座座墓碑的人,墓碑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恨’字,那些东西又沉又大,压得它们不能移动半分,只能日複一日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末日终焉来临。

人类的死亡就是这样的,如树上的果子掉落到草地里,然后被虫蛀、腐烂、发臭、渗入,明明想要努力地让自己存在过的痕迹留下一点印记,到头来还是会被世界吞没得干干净净。

小时候我时常埋怨它们没由来地就吓我一跳,讨厌它们占着地不挪窝,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到处都是,讨厌它们一个不留神就会变成妖魔、咒灵这样恶心的东西。

但是每当我这麽说时,夜斗便会敲敲我的脑袋,克扣掉我当日的零食奖励。稍微大了一些之后,我才明白夜斗的意思大概是要尊重死者——那不是它们的错,无关乎恨意也无关乎绝望,错的是杀死他们的人,重要的是‘因’而非‘果’。

于是,理所当然的,由它们带来的困扰与不便都被我记在了杀人犯的头上。

曾经的几年里我也有过‘既然解决不了麻烦,那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这样以暴制暴的想法,但是在我遇到夏油杰之后,这个观念便烟消云散了。

我阻止了夏油杰,阻止他在那一次成为杀人犯。但我没能完全阻止他,因为他早就跨了过去,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在我知道夏油杰在某一天决定接管盘星教,离开高专不再和他们联系之后,我就像是波利克拉斯特在鱼腹之中见到了自己丢弃在海中的戒指一般,命运将指环归还给了暴君,而夏油杰拒绝了我向他伸出的手臂。

事实证明我不是少年漫画的主人公,嘴遁是这个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武器。

在我的人类观察图鑒里,和他类似的人并不不多,就算有也基本上早早地就被送进了监狱,我都没来得及探究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麽,就被国家法律宣告分别。因而,我太想了解吉良吉影的动机了,盼望着这一次能够理解一点17岁的少年在苦夏之中到底下定了什麽样的决心。

我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庆幸自己今天中午答应了吉良吉影的邀约。

“明天上午得去趟银行,要记得把银行卡带上……”我在手机的备忘录里记下事情,以防我脑子不清醒总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