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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难得和平,又有季卷请来神医赴京替他会诊,将伤病调养得渐轻,再加之他心中沉郁尽纾,周身孤寒凄冷气减淡,一位年近而立的帮派之主,反而不如数年前阴鸷,少病以后,甚至恢複些许少年时期的书生意气。

他微笑,笑得神清骨秀朗朗如月,微笑的对象是蔡京。

“北边这月又送一批上好和田玉,并蛇纹岫玉原石,依惯例,先往相爷这里送来挑选。”他相当低眉顺眼地道。

蔡京这几年间,几度失势、几度複起,任朝中王黼、杨戬、童贯等人竭尽全力,都未动摇他地位,甚至使他在皇帝面前更加火热,即使对待京中白道第一帮的帮主,姿态也依旧高高在上,手指在苏梦枕带来的玉石上挑拣片刻,才哼道:“倒叫你夫妻两人费心了。嗯,这料子这麽好,京中定不愁销路,也不必尽堆在我这,留三成就好,其余的,该怎麽请玉器师傅,该怎麽雕琢,就按你们老路子办。”

苏梦枕又笑。也不提收回玉石,拱手躬身:“相爷眷眷之心,在下莫敢或忘。”

他收回手,指腹在右手指轮上轻抚,转身出府登上马车,锦帘一落,笑容立即淡去,露出些沉沉冷意,唯在唇角还残留一丝真切甜意。

车中沃夫子早已等候其中,见苏梦枕登车,便问:“相爷答应我们加倍运盐入京的事了吗?”

苏梦枕道:“他要三成利。”

沃夫子眉毛一竖,为蔡京的贪婪愤怒,却又顾及车外有耳,硬生生忍住怨言。苏梦枕睨他一眼,也不多言,只靠在车厢上,静等马车驶回天泉山。

隔墙有耳。所以任何机密之事,任何大逆不道的情绪,都得等回楼后再提。

楼中难道就没有隔墙有耳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