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杀醒着的苏梦枕难,要想杀睡着了的苏梦枕就容易得多。所以这十几天来,苏梦枕几乎没能睡觉。
花无错仍在看,看的方向已变了,从向外巡视,转为注视苏梦枕。苏梦枕敏锐,却不怀疑兄弟,因此在他目光下犹然酣睡。
他的手中攥着触发暗器的机括。只要轻轻触下,周身衣袍中会有至少二十枚淬满剧毒的暗器发出,只要擦着苏梦枕的皮肤就能致他死地。
花无错在看,在想,在掂量,把城中另一个人与自家楼主做比对,把两种不同走向的优劣做判断。
——宋人何必为辽人守城?
宋人何必替辽人流血?
更何况全为季卷做嫁衣。她抛下你们去打辽东京啦,到时捷报传开,谁会在乎你们守城功绩?
谁会在乎你?
那个人笑得纯善、甜蜜、谆谆善诱。
他几乎就要按下机关了——
“楼主。”他扣住机关,轻声唤:“已至寅时二刻了。”
“太久了。”苏梦枕在漏入的晨曦间道。他的声音沙哑、疲倦,刚一醒就剧烈咳嗽,待好不容易咳完才道:“你不该让我多睡。”
花无错惭道:“楼主,属下见您太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