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朝,年迈的永乐帝和皇太子朱高炽、皇太孙朱瞻基坐在内殿,三人面前摆着瓜果点心,一同听那林老夫子说起明朝的驿站。

永乐帝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此时不由也有点不自在——他也不知为何,知道老爹是那“棣子,开门,是爹地”以后,就总有些心虚虚的。

他装作不在意,低头喝了一杯茶,却不住地瞄着那仙迹的左下角,生怕冒出一行显示着“棣子,开门,是爹地”的字。

知道老爹或许就在洪武朝不知哪一年听着他的所作所为,永乐帝就罕见地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既想看到老爹对自己为帝的评价,又害怕看到老爹咄咄逼人的质问。

尤其这种给藩属国造驿站的事……一听就不是老爹喜欢的。

胖乎乎的朱高炽手里抓着一把松子,也盱着自己老爹永乐帝的神色,不顾朱瞻基在边上偷偷拽他的衣角,学着林爷爷的口音,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爹,没事儿,爷爷还以为大伯爷是呵皮大王呢,就算怪罪,也不会怪罪到您头上。”

老子叫你再呵皮你爹!

“闭嘴!龟儿!”永乐帝脸更黑了,险些把桌上拿碟松子扣到朱高炽头上。

果然,洪武朝,朱元璋听了就很不高兴了,旋即叉腰质问朱标:“标儿,不是咱说你,你将来成了那劳什子呵皮大王,怎麽也学得好大喜功了?为那些年年也贡不了多少好东西,就知道来打秋风的藩国靡费这些银两做什麽?除了浪费银子没点好处!”

朱标:“……”

他怎麽觉着这事儿也不像是他干的呢?

愈发古怪。

少年朱棣却理所当然地说:“爹,您少说两句吧,大哥是善心仁心,这不也体现咱大明盛世气度嘛!”

朱元璋听了直撇嘴,他能不知道弄这些驿站是为了面儿嘛,但他抠搜小气的毛病又犯了,心里直嘀咕:咱自家的官员百姓用的都是普通的驿站,凭啥给外人用好的?

哼,咱老朱就不做这亏本买卖!

咱连自家臣子的俸禄都不想发,何况藩属国。

而秦汉两朝又在抄作业了,刘彻笑眯眯地搓了搓手,对桑弘羊暗示道:“这水驿好啊,急脚铺也好,海上驿站也不错嘛,朕都想要!以后朝令夕至,天下安定何愁?”

桑弘羊不想回答,默默跪坐在旁,用算筹算了算弄这些要花多少钱,最后算得一脸绝望。心中不由凄凉地想,再这样下去,他想辞官归家了……

李世民却重新在完善这朝代顺序,仙迹先前说起各朝名相时显然没有将朝代说完全,现在提起各朝代驿站的演变也让历朝历代的顺序更为完整了……

看来这朝代更叠的顺序应当是秦汉、三国、魏晋、唐宋元明清。

房玄龄沉吟道:“不知这个“清”之后,是否就到了林娘子的朝廷了?”

杜如晦却觉着不像:“不……后世的景象已如仙境一般,衣食住行都已是我等“古人”无法臆想的,但那清朝听起来似乎与他前头的明朝相差不多,林老夫子和林娘子都喜欢将这两个朝代放在一块儿讲述,那明摄宗在直播时也曾多次提问,想来也对后世很是惊奇,有诸多不解,依臣拙见,林娘子身处的朝代应当离那清也相距甚远,只怕还隔了一朝,只是林娘子与林老夫子都未曾提及,所以我等还不得而知。”

李世民甚觉有理,点头道:“且听后续,或许就明了了。”

其实,李世民还对林老夫子曾随口提过的“安史之乱”、“藩镇割据”还有什麽“宦官专权”心中忐忑,一直想寻机问上一问细节,但听着直播与衆臣商议此事时,满朝文武却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陛下,我们如今皆已明了这仙迹“直播”的林娘子与林老夫子是何等身份,他们都是后世之人,亦是普通百姓,林老夫子虽为教书先生,知晓历史事件与进展,但他所言之物,是否全然正确呢?我等查阅史料,都无法完全拼凑、还原夏商时所发生之时、历史记载之事是否真实,他们距离我等更为遥远,他们所知晓的历史,必定是真的历史吗?”

长孙无忌也缓缓道:“后人所言的关乎朝代更叠的历史大事,想必不会有错,史书不会在国家兴衰、朝代更叠上撒谎,而且林老夫子常说“考古”……他们似乎更相信从陵墓中知晓、推测的历史,却并非全然依据史书,因此,臣想,后人所言应当可信,但却也不能全信。”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甭说林老夫子已算考究,但若是流传于世的“历史”也被粉饰、掩盖呢?

“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鑒今。后人之言,也算一种‘读史’,只是此时此刻,我等都成了他们口中的‘史’了,但却不妨碍朕能因此知兴替得失,以正风气。听仙迹,不必全盘照搬,应当取精华而去糟粕,也不应耽搁军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