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冢原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了黑尾脸上时,她霎时间明白了什麽,有些关系像是用一台破旧的三角钢琴弹高强度的乐谱,看似完满地找到每个乐符对应的琴键,她以为按下去了,可断掉的钢琴线提醒着她,这里不会敲出任何乐声。

尽管明白了什麽,冢原却还是只想用“我没事”来结束并没有开始的谈话,因为她知道他总是不会追问的,他从不多问一句,这让她以为自己的懂事有意义。

只是今天黑尾没有走开半步,她听见了他稍稍犹豫的呼吸声,接着便开口道:“和我约定一件事好不好?”

“约定?”冢原伏在窗台,微微蹙眉。

他顿住半秒,“约定以后不再对彼此说‘我没事’。”

按下的断了线的琴键似乎发出了声响,冢原说不出“好”,更说不出“不好”,她握着手机呆呆地看着他,鼓足了勇气一般,缓缓说道:

“我以为我不会在意,我以为只要我好好地唱下去就可以。”

“阿黑你知道吗,我总以为难过的事情不会过夜。”

“我以为……我真的以为那没关系。”

她说着说着埋下头,后来话语里每个字都带上了哭腔,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听得黑尾心里像是被一下又一下砸中了似的,那比过去任何时候的体会都深切,原来真正去感受另一个人的心情时,自己也会被剜得生疼。

他擡起头看着她,月色里朦朦胧胧,只有她低着头的模样。

她哭了很久,黑尾便一直听着,他想,如果冢原文夏是那种划破了手就会第一时间伸到自己面前叫着好痛的人,他们的距离会不会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