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曾经去种植园摘过葡萄,那是一次十分愉快的经历。”玛丽想起自己在德国的往事便滔滔不绝起来:“我喜欢穆勒先生的农场,在那里我还喂养过出生不久的小羊羔,它们可爱得不可思议,我的身上沾满了它们的味道,以至于回到霍夫堡的时候被妈妈严厉的责怪了一番。”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尽管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见神情,但从她的语气中是可以听出落寞的:“我很怀念那样的时光,但也只能怀念了。”
诚然玛丽一直是个贪玩又懒散的公主,但她也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命运,从十岁那一年就注定会嫁到法兰西,远离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任何属于奥地利的印记都要从她的身上抹去。
“如果能让你自己选择,我是说如果,你是愿意留在法兰西,还是前往一片更广阔的天地?”爱丽丝说道。
这句话在玛丽听来就是在问她:“你想要与我私奔吗?”
“毫无疑问,我属于这个国家。”玛丽笑了笑,也许她是有点寂寞,但这不代表她会想要与某一个男人私奔,一方面她确实有着身为王储的责任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路易十六对她并不差,他几乎会满足她的所有要求——除了感情之外的一切。
“那麽我祝福你。”爱丽丝亲吻了她的手背后离去了,她总不能真的跟玛丽上床,这头紫发如果被人看到那她就只能考虑杀人灭口了。
她没有立刻回到柯利身边,有些事情需要他独自来消化,那真是她没有说出的道理:带玛丽离开皇宫的确能让她远离断头台,但这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在外面同样活不下去。
她的命运早在出生在霍夫堡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从无改变的可能,如果一定怀抱着某种幻想,不如祈祷她的某一世能作为普通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吧。
柯利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姐姐,我们走吧。”
离开这个舞会、离开法兰西。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直到最后都没有回头,倒是爱丽丝回头看了一眼身着华服的金发女孩,随即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这没什麽值得难过的,她一直都是这麽认为的,人的一生会遭遇太多无法强求的东西,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如早早放下,前方还会有新的风景。
只是这话现在说出来未免显得有些刻薄了,所以还是给予祝福吧——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撒旦
爱丽丝与柯利径直离开了法国,两个小人物的消失无足轻重,凡尔赛宫内依旧歌舞升平,他们一路向东南方向走去,目标正是梵蒂冈。
“在我们的时代里,梵蒂冈虽然被意大利包围着,但它的历史却要比意大利悠久得多。”行进的途中,爱丽丝继续对柯利讲述欧洲的历史故事:“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现在的意大利还只是诸多分散的城邦,而早在6世纪的时候,教皇就获得了罗马城的统治权并建立梵蒂冈宫,直到18世纪末,拿破侖建立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时候顺便征服了意大利,这才有了我们所熟悉的意大利的雏形。”
而对此柯利的第一反应是:“拿破侖不是一块蛋糕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啊对,确实有这麽一块蛋糕,但其实这个名字是那不勒斯的误传,与拿破侖没有什麽关系……重点是这个吗!?”她一把将手里的假发糊在了熊孩子的脸上,“总之,现在的意大利城邦隶还属于哈布斯堡王朝,也就是玛丽王后的老家,所以在进入梵蒂冈之前,我们僞造的身份无需变动。”
“哦……可是我们去梵蒂冈干什麽?”
柯利不知道拿破侖,但不可能不知道梵蒂冈,只不过对于没有信仰的他而言,那里只有一群神神叨叨的大叔罢了,他不明白这跟他们要回到现代之间有什麽关系?
莫非大叔会穿越?
大叔会不会穿越我们不知道,但爱丽丝知道有一个人可能有办法:“毫无疑问,我们穿越了两百年的时间来到了18世纪,但我们现在身处的时代和我们的未来真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柯利安静如鹌鹑,显然他没有听懂。
“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她又说道。
“不知道。”他斩钉截铁。
“不解释了,有凑字数的嫌疑,回去自己看书。总之有一个假设是同时存在猫活着与死去的两个互相独立的平行世界,这场穿越就像是薛定谔的猫,我们现在必须先找人帮忙确认这只猫是活着还是死了。”
机智的柯利準确从这一段话中提取出“找人帮忙”这个词,至于其他听不懂的东西就算了:“找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