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一成啊，我听你靖子阿姨说起过呢，快坐吧。”

“怎麽都站着呢，快坐……小女和一成去洗手，準备吃饭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靖子推开门说道：“健司你来端碗了。”

藤真应声而去，小女坐在妈妈身边，温驯笑着。美惠拉着她的手笑着打量她，真的和靖子说得那样，两年多来变化实在太大了，不仅长高了长胖了，而且兴许是叛逆期过去了，曾经眉眼间那种劲劲的神色完全褪去，她更像自己了，是一个温柔和气的女孩子了。

“妈妈这次回来怎麽没有提前和我说呢，刚刚看到您我好惊讶。”小女笑道。

“你妈妈存心没有说的，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呢！”靖子一边说一边端出她喜欢的牛肉咖喱，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次妈妈是出差，本来并不会回来。”美惠笑着摸摸她的头：“但是已经这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妈妈很想你，所以临时决定请几天假，回来一次看看你。”

边吃饭边聊着，美惠特意和一成聊了几句，这个男生长得端端正正，说话也沉稳妥当，倒是很让人喜欢的，只是让美惠有些纠结。这次回来，其实是想再次和小女提出带她一起走的。三年前，她不愿意一起去澳洲，但是很快她便要上大学了，美惠想再努力试试看。

“听你靖子阿姨说，下周就要分班考试了吧？”美惠问道。

“是啊，下周一就开始考试了。”

“複习得怎麽样了？”

“我已经複习了两周，还算是挺充分得吧。”

美惠想了想，决定坦率一点，这是为小女未来着想的事情，还是不要特意避着一成了，于是试探问道：“其实妈妈考虑了一阵子了，如果在这里没有把握去自己心仪的学校的话，是不是还是考虑一下和妈妈去澳洲，三年级在澳洲过渡一下，然后直接申请那里的学校会更容易一些。”

小女一愣，迅速看了一成一眼，他似乎也愣了一下。小女赶快回答道：“我……我觉得努力一点的话，我应该还行。毕竟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肯定更加适应这里的生活和学习，也许并不能适应澳洲的。”

“可是，不试试看你怎麽知道呢？我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那又如何呢？在澳洲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过得很轻松啊？”美惠有些着急，女儿自小不在自己的身边，眼看着自己漂泊了半生，对女儿的照顾也多有欠缺，现在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她急于补偿，但女儿竟然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

“我一定会更喜欢这里。”小女低下头继续吃饭，让她离开这里，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哎呀，美惠你别着急嘛，这个想法虽然好，但也总要让孩子考虑考虑……”靖子不停给美惠递着眼色，她能明白美惠的心情，但终究是有些唐突，三年前她便不肯去，现下有了明确为之努力的心仪学校，有了眼前这样在乎的人，哪里会轻易离开。

“孩子，我知道也许你还怪妈妈一个人跑到那麽远的地方去，三年前你便赌气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去，但是……请你相信妈妈，我只是想给努力给你更多、更好，更好的环境，更好的未来，仅此而已……”美惠低头说着，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也许小女和一成都会怪她，但是没有办法，她只能在这里呆四五天罢了，一定要抓紧时间。

小女低下头，默默吃着碗里的牛肉咖喱，这是她最最爱吃的，平时靖子做的话，她都能干一大盆，但是……但是现在吃在嘴里却觉得木木的，咀嚼着，嗅不到她喜欢的咖喱辛辣芳香，甚至尝不到那一点刺激的辣味。

忽然她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膝头，她擡头，发现一成已经吃完了放下了碗，左手垂在桌边，在她膝盖上轻轻拍着，他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沉静，嘴角极其轻微带着一点点弧线，那是与她说话时候惯有的神情，温柔而有力量。他的安慰让她反而更觉得有些鼻酸，赶快转过脸低下头，继续吃饭。这下咖喱有辣味了，非但辣，还苦苦的。

无私

一顿晚饭从欢乐吃到沉默，好容易大家都吃完。靖子赶紧招呼道：“孩子们吃完饭都出去走走吧，年轻人总要动一动消消食才好。”她知道小女和一成心里都不平静，饭桌上也不能多交流，两个人肯定憋坏了，赶快让他们出去聊聊。她又看了一眼美惠，几分失落的样子。唉……真是一件叫人为难的事吶……

看着小女和一成出门去，藤真自然不能一起，但他觉得自己在家也有些尴尬，似乎在妈妈和美惠阿姨眼前自己也有些多余，想了想他还是安分地回到自己房间。但坐在书桌前，他又实在是不放心，今天美惠阿姨突然说起要带小女去澳洲，他也是很意外的，他猜测连自己的妈妈也并不清楚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