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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神佛也会超度亡魂吗?

这天萩原研二从学校回来,上体育课,此人和狐朋狗友快快乐乐大跑十几二十圈,像发条小狗,回来热的整个人像被丢进水里了一样湿。正在卫生间洗头时,听见姐姐在房间里喊:研二,研二?萩原研二立刻回过头去,看见千速不知道为什么少见地走下床来,最后摸了摸他的湿漉漉的脸:拜拜啦,我要死了噢。然后浑身脱力滑倒在地上。

这一次回到医院,有一种蜡烛燃烧到最后,房间里空空荡荡,只能看见飘忽的烛影的感觉。这一回松田阵平赶到的时机不算太妙,听见萩原研二很凄哀地求自己的母亲,说为什么不能救一救姐姐呢。他一边乞求一边哭,可能哭的过分,感觉自己好像在梦中浮沉。就是……我只是还没有办法面对她最终会离开的事实,仅此而已。然而死亡是何等轻浮的事。

这一回松田阵平没有不分好坏地立刻向着他说话,只能对他投来的可怜的眼神爱莫能助,转而向萩原夫人请求:带他进去看看姐姐吧。

这一看,大概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萩原研二终于终结了他在很多年以来,一直难以放下的一个疑问:当千速哭泣后,房间里的床的震动到底是哪里来的?她过分地疼痛时,就会拿头去撞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呢?萩原研二愣住了,看了一会,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一旁的金属栏杆上。我不知道千速的病会让她多疼,但我知道一定比我拼尽全力去撞这栏杆还要疼。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现在不再是你的姐姐……她只是一只被你强留下的小麻雀了。

你要放走她吗?

这一回萩原研二回来,不再对母亲乞求,只是说:姐姐很痛。我不要她再这样痛了。听到他这样说,萩原夫人感觉自己好像遭到重击。这一回她仿佛步行到河边,终于看清自己的倒影。其实你也不希望千速离开自己。你端着一副大爱的,圣洁的,宽容的母亲形象,并且允许自己的儿子屡次异议,是心中寄予了希望。希望儿子还能代替你的嘴,说出你真正的渴望:我的女儿,我的孩子,我亲爱的还没有长成的爱。我不可以离开你。

但我现在已经不再能够留下你了。

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泪,我的女儿,这一切都变作虚无。眼泪变成钻石,划破了人的脸。我的女儿,我可以为了这一切穿过世界上最广大的荒原……我在众多虚无中,只寻找你的那一点虚无。我最可怜可爱的小幽灵。

她怔怔地,俯下身回抱萩原研二。闭上眼。这个不幸是我的。她想,除了我以外,不再有任何人有足够的力量来承受它。请你不要再想下去,让这一切由妈妈来承受吧。

她转身,去请求青天木聪医生,今夜让女儿好过一些。儿子跟她哭过以后没有落到父亲手中,反倒落到松田阵平手里,现场仿佛有人多余了。青天木聪谨记前辈的教诲,不可以对任何病患展现情绪波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应下,开了强效镇痛剂。护士把药品递上来之后,匆匆离开。

青天木聪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疑惑,并且没来由地抵触,招呼那个护士回来,说注射这种事应该都是护士来,你把药交到我这个医生手里是做什么?但她走得快。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又一连叫了几个护士,却好像没有人理他。他带着疑问,自己走了进去。注射是一件很快速的事情。萩原千速很快就睡着了。

他走出来,松田阵平在门口蹲他。摆了摆手:“青天木医生。情况怎么样?”

“……她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青天木聪回答。其实已经是答无可答。松田阵平也没办法说什么,点点头,但眼睛一转:“没看见别的护士啊。”

“……可能忙吧。所以我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我的基本功还是过关的。怎么了,你不相信我?”

青天木聪随口回答,但松田阵平越听越不对,一把拍在青天木聪胳膊上:“我现在要你立刻进去,为她做一个检查!”说完刚跑出去几步,顿住,回头问道,“里间医生在哪里?在医院吗?有通讯方式吗?”

青天木聪简直要被弄懵了,但好在没有直接傻在那里,来得及意识到事情不对,手指向走廊尽头:“第一外科专属三楼南侧病房!在查房,但是——你要说什么?”

松田阵平来不及回答。不对。这件事不对。去三楼南侧病房,还是太慢了。要是这会在这的是宫野志保更好,她即便不穿白大褂看着也像个医生。我不行。等到他站到里间医生面前时,不少人用疑惑乃至烦躁的眼光看他。他才不管这些,直截了当地宣布:“里间医生。我怀疑有人盗取了盐酸吗啡注射液。我需要您现在立刻封锁医院,检查医疗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