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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肯定行的,萩。不用担心。”

“……萩?”萩原研二眼睛一转,“嗯嗯我喜欢这个……小阵平?”

松田阵平望着萩原研二此时年轻的脸,嘴上说都敢这么叫我了没大没小,心想哎对就是这个味太对了所以你小时候就这样吗?齐整的样貌,乘着的风都折叠在未长成的核心里,然而还散发出珠光的笑意。十几年的故事里都没有我的身影,但走出来的时候就在一瞬间曝光。

他一蹬车,一车一滑板带一猫一狗一床垫快乐(毫无防备)地冲下坡去。酷哥骑自行车,还是很酷。事实上酷哥弹玻璃球都像打桌球,没办法。相反的丑人打高尔夫都像刨地。

一种新的光刺破了黑暗。萩原千速昨天睡得很早,但今天醒来不是自然醒,而是日光从百叶窗中透了出来。

粗奶丸!我驼你!

房间内阴沉的颜色以及陈旧的疑惑都如潮水一般褪去了,萩原千速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扫过房里的一切,扫过柔软的靠椅,扫过角落的橱柜,扫过一盆太阳花……就好像种子重新发芽了一样。外面的天十分亮堂,而且看着很温暖。是松田阵平——好像是蹲着的样子——率先挑开落地的百叶窗,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来;然后萩原研二也扒开窗叶,水汪汪地对着老姐眨啊眨。按照千速过去在学校和老弟热玩炸飞机的优秀空间几何经验来说,萩原研二是站着,大摇大摆地把自个儿的头放松田阵平头上了。素质真差!谁家狗把头放猫头上啊……哦小狗大猫啊没事了。

“边儿去。下巴这么尖,硌得我头顶疼。”松田阵平拿空着的另一只手把耶头抬起来:唉还是萩这会岁数太小!长大了就成方下巴了。你瞅瞅这会脸小小的,跟个姑娘一样。就这么把全身的重量压过来,搞的松田阵平头上的羊毛卷半点缓冲作用都没有了。耶耶被扒拉开,好一阵呜呜呜。

萩原千速没有立刻翻下床去,而是乐呵呵地看了这俩人一会。当日天空湛蓝草地金黄,是万里无云的晴天。窗边的翠绿草叶随着风时而聚拢时而散开,风中摇曳。

我马上出来!

萩原千速比了个手势,马上从床上下来,紧张刺激地留下个纸条过一会推着自己的轮椅出来。她短距离(在家中)走来走去还是可以承受的,但是路途一旦远起来还是得坐轮椅。一出来,发现弟弟手里揣着跳绳,心领神会,毫不迟疑地蹲下来开始大绑特绑。萩原夫人看了估计要叫了。我把我姑娘当病人,你们把她当工人。千速要是知道,大概会说:妈妈呀,他俩就这个性格。好歹还没把您女儿放轮椅上守球门呢,挺好的了。

过了一会,自行车靠跳绳连着滑板连着轮椅,一款奇妙的改装车正式上线。仨人带一床垫不得不躲着大路走,以防被一块儿逮起来。萩原夫人看了估计又要叫了,我天天带着我姑娘上街不是坐车就是开车,你们带着她直接蹲局子(松田阵平:这不还没蹲呢)!

床垫子是铺在草上的。平常人野餐只要用布,但是对于千速来说,只是一层薄薄的布的话,还是太辛苦了。大地对她不够仁慈。不过床垫就舒服多了。因为野餐地点毗邻河流的原因,松田阵平特意揣了三把水枪。但或许是由于枪的原因,或者是女孩成长得比男孩快的原因,松田阵平和萩原千速抄起水枪来非常顺手,萩原研二得双手扛着活像扛炮,闹麻了。

你要是一辈子都跟现在一样,闹不明白枪怎么拿也挺好的。气喘吁吁的间隙,松田阵平在水花之中眯着眼睛这样想。抒情抒了没一半呢,水啪的一下滋他脸上,把好不容易生出的些许柔情扼杀在摇篮里。他冷酷地抬起水枪,全弹发射,命中目标。萩原千速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看老弟成了落汤狗以后才及时宣布,刚才是我打的。

没事,贷款打狗。松田阵平丝毫不内耗,更不忏悔:萩原研二自愿被打的湿不拉几的。

萩原研二:企鹅惊掉下巴jpg

过了一会,萩原千速有点累了,大大方方地说自己要休息一会。也确实该了。把沾湿的外套脱掉,里头的衣服基本上是干燥的。刚好日头到了最盛的时候,阳光普照,开始热起来,不脱也得脱。并且是吃饭时间。我说是吃饭时间!你吃什么呢萩。

说来奇怪,虽然姐弟俩一个姓,但是千速头一回听见松田阵平这么叫她弟就没有错误地应过。

我吃钙片呢。萩原研二捧着像金平糖一样的彩色小罐子库库嚼,动静有点像那种宠物吃播狗子爱啃的紫薯冻。咔咔咔。松田阵平张了张嘴:不是,我说你后来拱那么高呢!谁家小孩把钙片当零嘴啃呢。小心骨垢线过早闭合,长不高。松田阵平把背包打开,掏出些水果来,十分鲜亮。而此时的萩原千速则平躺在床垫上,打了个懒洋洋的大哈欠。金色的头发散着,像一只蝴蝶张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