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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新生。

这两个词一组合,变成了一个危险的结论。

绘里香本人对于逝者毫无敬意,更是对让自己活的久些没有任何兴趣。这倒不是出于对组织理念的不认同,单纯是她觉得人活着痛苦万分,简直就是一坨史,发誓要在脸上长出第一道皱纹的时候就321跳;对于老人想要延寿,死者想要复生可以理解,但是不准备进行任何尝试。

可是眼下她可以求助的人也只有挂在墙上的威廉范德布姆。她大概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无论如何,至少给这个死人画个大饼:绘里香抖着手急切地拨动字表:我愿意帮助你复活,只要你能帮我前往1930年。

墙上的挂画里男人的表情没有分毫改变,但似乎在烛火的飘摇中,缓缓浮现了一个模糊的微笑。

他回答道:本来我也是要把你送去1930年的。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自然就会帮我的。

四周的房间墙壁剧烈地震动起来。在如同足以摧毁全世界般的创世般的大地震里,绘里香努力维持平衡,站了起来。在种种事物里,她挥开一切向外走去,最终来到了户外。神奇的是,当她来到户外后,发现自己刚才所经受的震动如同幻觉,只剩下某个讨她厌的卷毛猫揣着兜杵在井边,眯着眼看她。那表情好像随时要挑她个把错出来才肯罢休,毫不客气:“你身上穿的是个什么玩意?”边上还放了个桶,蹲了一狗——生物学意义上的,沙皮狗。无所事事,仿佛刚刚路过。

绘里香也痛痛快快地竖起中指,并且表情恶劣:“你想现在举身赴清池的话,我不拦你。”

那没办法了,他俩见面,得先互相诋毁再说。大伙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摸黑走来走去,谁能想到第一组成功会面的人之间一点都不和谐,反而大有要把对方踹沟里的意思。

反正看起来,不推动剧情的话,这个场景会持续到永远——这何尝不是一种永生的办法?只是这个永生的人大抵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吧,困在一个房间里,永生永世地做同样的事。如果不幸被划归到ary产下三个孩子时的房间里,岂不是要永生永世地在里面生孩子?永生和永世不得超生还是两码事。

诋毁完了,松田阵平一指井口:“我要下去,你负责一会把我捞上来。”

绘里香直接拒绝:“拉不动。你有什么东西要带上来?我帮你拿,你人在地下死着就行了。”

“你少来。”松田阵平说:“只要把这个空出来的桶拴上去,你抱着这只狗加一起,就比我重了。到时候你和狗先下去,我上来。你要是有善心,就先把狗放桶里,我拉出来,再拉你;没这个心就算了,反正是狗嘛。”

绘里香眯着眼看他:“你骂谁呢。”

“我说狗呢。”松田阵平咬死了不承认,极其嘴硬,影响很坏。但是人毕竟主动坐进框里去了,绘里香撇撇嘴,还是姑且帮他过来把着,省得人家反手一个自由落体哐当摔地下了,她可不想到时候自己再下来一趟。

在井下阴冷、潮湿的空间里,四处都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的物品。好在这口井干枯多年,即便有什么死了的小动物也该分解得差不多了,倒不至于特别恶心……松田阵平俯下身子更仔细地寻找,终于在靠近底部的井壁上找到了一处被铁栅栏分割的洞口,通向更深的空间。在那里大概能看到部分人类生存的痕迹,还有墙壁上的刻痕;而唯一柔软的东西是一只玩偶熊。

弗兰克就抱着他的玩偶,像老鼠一样生存在这里。

并且松田阵平尝试过,这处栏杆允许一个成年人类的头伸过去。但接下来的话,只有非常苗条的成年女性才能挤进去,他自己就进不去了。弗兰克必然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掉了进去,如果不是过于饥瘦,他还未必能在多年之后逃出来。

在下井之前,松田阵平就已经阅读过他的母亲艾玛写的信。即便只是短短一瞥,见到眼前的境况也不免令人唏嘘。他短暂地为这对母子之间错失的时间而遗憾后,接着去够那只泰迪熊。拿到手里,用力去捏的话,大概能摸出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稍微有点硌手。但是这毕竟需要力气。从前幼小的弗兰克不会有,后来营养不良的弗兰克就更不会有了。

他确信自己要找的就是这个。

其实泰迪熊已经很旧了,缝线也松的差不多。如果松田阵平愿意的话,大可以把玩偶的头扭下来,然后在棉花团子里翻出其中的东西。但出于一种对这对母子的笨拙的同情,他想要给这只熊一个善终。所以他一手抓住熊,一手则牵动绑着桶的麻绳,叫绘里香把他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