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每次见了贾环都有些心虚愧疚,为了他和萧卓或者说南萧和大周的事把贾环牵扯进来,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大周礼教森严,民间只有契兄弟的说法,权贵世家只有伶倌相公,不像南萧,虽然地位低但至少还有男妻一说,可以明媒正娶。
贾环虽然不承认自己和姬辰的关系,但只要喜欢一个人,遮掩得再好,表情眼神也很难藏得住,况且,贾环也不是那种心机城府深、藏得住心事的人,心里想什么全在眼睛里。
他看着,贾环是喜欢姬辰的,但姬辰对贾环是不是那种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他就不知道了,一块玉佩,到底不好说什么。两人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一直这么暧昧着还好,若是真在一起了,对贾环倒不好。
大周重子嗣,三年一选秀,后宫嫔妃众多。别说贾环是个男的,不能给姬辰开枝散叶,就是个女的,姬辰也不可能只有贾环一个。
相比大周,南萧王庭秀珍简小,以他和萧卓的感情,尚无法抵抗群臣宗族,做到一双人,大周,便更难了。
两个人的事,多了人,便变了滋味,没了意思。
萧卓重感情轻社稷,可以把南萧拱手让人,但他不觉得姬辰会是这样的人。十几岁开始南征北战,不到十年,将大周的领土扩大一倍不止,有这份野心壮志的人,不可能把感情放在社稷前面。
那摆在贾环前面的路就很清晰明了了。断了这份情,做个能臣忠臣;差一点儿,维持和姬辰的关系,身前得了情但败了名声,身后史官一笔便是佞幸;最差的,进了后宫,伶人男宠,身前身后全不得自由。
经了南萧这一遭,也不知道以后回了大周,对贾环的仕途有没有影响。他摸着贾环的脉象,虽未少年夭折,但也绝不是个高寿康健的。
他师父以前抱怨过,这种脉象的人,就是下来历劫讨债的。若是孤儿、僧人孑然一身还好,若是寻常人,父母白发送黑发,妻子丈夫壮年丧偶,孩子年幼丧父失母。
用错药,于贾环,不过是雪上加霜,不是根本。
他若先认识的贾环,断不会同意萧卓把贾环劫过来。贾环和姬辰比他和萧卓苦,除非这两人真的清清白白,真的只是君臣。
杜若将贾环搂到怀里,拍了拍贾环肩膀,以示安慰。他比贾环大了几岁,愧疚生怜惜,愈发想对贾环好一些。等贾环回了大周,这辈子估计再难见了。
贾环虽然不满萧卓算计姬辰,但对杜若生不起嫌恶。有的人,天生便是合眼缘的。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欣慰舒暖,不觉得有什么,但刚到门口的萧卓显然不这么想。
“你们干什么!”萧卓剑步跨过去,推开贾环,把杜若圈到自己身边。
杜若瞪了眼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疯的萧卓,推开了萧卓,去把贾环扶起来,冲着萧卓指了指床上的纸。
萧卓看了纸上的字,又见贾环脸色不太好,知道自己误会了,马上变了脸色,笑着和杜若道歉,“是我不好,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年过三十的男人,捏着嗓子撒娇,饶是心事重重的贾环也被刺激到,一脸嫌恶地看着萧卓。
“看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知错就改,有什么丢人的。”萧卓理直气壮。
得,又是一波狗粮。贾环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你也别太丧气了,大家族总少不了这些腌臜事,等回去了,跟姬辰一说,他自然会帮你查。你这条命可金贵着呢。杜若为了救你,把攒了多年的家底都掏出来了。你可得好好活着,我们还指望着把你还给姬辰后,好找他讨债呢。”萧卓说。
萧卓认定了姬辰和他的关系,贾环已经懒得反驳了,“欠了多少我自己还,和姬辰没关系。再说,是你把我绑过来,才被你家太后抽了一顿,还要和我要药钱,哪有你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你平时和杜若相处也这般吗。”
他这话似曾相识,内里还有几分道理,萧卓理亏,抿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杜若。
杜若笑着歪歪头,不理萧卓,顺了顺贾环背后的头发。
见杜若不管他,萧卓强词夺理,“贾家都败了,你一年俸禄才多少,把你卖了都不够还个零头。”
贾环鼻子里哼哼两声,眉头微动,压下上扬的嘴角,“呵,我姐姐有钱,我娘有钱,给的零花钱能建你家好几个宫殿,所以,我这命是挺金贵的。”
萧卓不知道贾环说得真假,但看贾环的表情,一脸骄傲得意,不像随便扯谎。他今天来就是找人添堵的,贾环霸着他家杜若不说,还句句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