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饿啊,我饿得厉害。”陈大刀指着自己的肚子,“我饿得快要发疯!我还活着,可有的兄弟家里已经都饿死了,要是能活下去,谁不想好好活着?”
李泌低声道:“你们别做傻事,我明日带你们进山打猎,山里有野猪有豹子,我带你们去……饿不死你们。”
陈大刀听着李泌的话,却流下了两行男儿泪。
“饿不死,可还要交税赋,我们去哪弄粮食布帛给那群狗官?”陈大刀鼻息沉重,“倒不如杀了狗官,我带着兄弟们开仓放粮,然后落草为寇,也逍遥自在。”
天下的盗匪,大多都是活不下去,落草为寇,又破罐子破摔从受欺负的百姓变成了欺负百姓的盗匪。
李泌喉头酸涩,他喃喃道:“可你陈大刀是个好人啊,你不是个贼。”
“我落草为寇,也只杀贪官,不欺负百姓。”陈大刀信誓旦旦。
李泌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道:“可到了那时,就由不得你了,你不杀人,人就会报官杀你……陈大刀,我不愿意有朝一日在通缉令上看到你。”
“我不会做谋逆之事,我……家中还有父母。”李泌语焉不详。
他不可能跟着陈大刀反叛,他李泌,是辽东李氏的下一任家主,他是北周八柱国太师李弼的六世孙,家中代代有公卿,他自己是圣人认证的神童,前宰相张说和张九龄的忘年交……他前途无量。
陈大刀咧嘴一笑:“我家里就剩下我这一条烂命了。”
“你阿姐呢?”李泌忍不住问。
陈大刀平静道:“昨日饿死了,她嫁了个瘸子,家里更穷,早就没有余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