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握住双面镜的手一滑,镜子差点在她手上摔得粉碎。
另一边的茶盏被她怦然磕下。
“他不能留了。立刻杀了他,”克劳奇从没听过她如此冷酷地下达命令,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冷酷之下隐藏着什么脆弱的情绪。他没有选择揭穿嘲笑她,反而极其认真地听下去,“让薇欧拉或者如今魔法国会的主席意识到斯内普的威胁,让她们去动手。”
她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不行,不一定能成,太冒险了…”
“如果你信任我,就将斯内普的生死交给我。死亡不一定是万能的。我早就想用薇欧拉吊出美国魔法国会背后隐藏的所有后手,斯内普不过其中一条,”他忽然变了,收起了作为小巴蒂克劳奇时的所有疯狂与挑衅,一时间竟真如伊凡那般成为了一个政客。他没有过多询问必须要除掉斯内普的原因,“你要信任我,羽。”
他少有地近乎于柔和地唤她的名字,像是借着她的影子再像另一个身影做出保证:“你要相信我。”
大门被砰砰叩响,听这声音叩门人应当是欢快的。
慕羽极快地恢复了理智。她将桌上的茶杯放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中的眼睛,所有的色彩与鲜活再次隐在了黑瞳中的层层涟漪下:“我相信你。”
双面镜被她反扣在了桌上。
乌姆里奇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敲开了房门。
“波特那群人果然在筹谋大事,可惜应该有人通风报信,只抓到了两个,让波特那伙主谋提前跑了”乌姆里奇那双小眼睛从没迸发过那么强烈的光芒,声音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尖利高昂,“多亏了马尔福先生。把他们带上来。”
以德拉科马尔福为首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推搡着两人走了进来。
慕羽挥了挥手,门在后面关上,室内的火烛灭了几根,幽深的残光悄然吞噬着所有人的影子。
马尔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乱跳的烛光似乎从他通身的高傲中剥离出了新的东西—他在渴望,渴望着借这场刺激的抓捕游戏登上同西奥多诺特的阶梯,哪怕对阶梯尽头的黑暗一无所知。
“有人通风报信,销毁了那间屋里的所有东西,”在慕羽面前他难得进了一步,眼中所见不再是一个令他畏惧的怪胎,而是自身的渴求,“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抓住那个人。”
慕羽摩挲着手中的魔杖,她其实没怎么离开过学校,昔日的同学倒一个个变了样。
她看也没看马尔福,转而将目光定格在被抓的两人身上。一个格兰芬多,一个赫奇帕奇,从前只偶尔在礼堂碰过面,她连名字都不大记得。
不过不重要。她看着两人的瞳孔,意外地发现竟然和西奥多诺特有着微妙难以言说的相似。
她总是乐于并擅长从不同的瞳色中挖掘秘密,温柔地撕裂别人的伪装,这样的招数早已被她使得炉火纯青,就连她那可笑的父亲都在这样的挖掘下无所遁形。
因而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两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学生身上碰壁。
才对上眼眸没多久,原本死寂没多少色彩的眼瞳忽然间有了大海的汹涌,起伏的水波刹时缠上了她顺势探入的精神力,一道道大浪紧随其后试图将其当作小舟般颠覆。
随浪拍来的每一滴水滴都如同尖针般深深刺进脑海。
她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却不得不停止了从眼瞳中挖掘秘密。
被抓住的两人从进来就不见一点惊惶与失措,在发现最终被带到的居然是她面前时也没有惊讶。直到这时被抓住的一人才说出了自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我们只是在那间屋子温习功课,毕竟我们的新校长管尽了一切却不愿意管我们能从霍格沃茨学到什么,”他话里话外不无讽刺,“摄神取念,钻心咒,哪怕是吐真剂,最后效果都将是一样。你可以尽情摧毁我们,却摧毁不了我们的意志。”
“闭嘴!”这话实在触到了乌姆里奇的痛处,然而还不等她进一步施展报复,倏然腾起的绿色火焰便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慕羽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面向眼前腾升的绿色火焰转着那块被磨得光滑的玉佩,看不出一点才受了创的样子:“直接把他们送到魔法部,交给埃弗里。”
她不见被反伤后的恼羞成怒,轻描淡写得像是在吩咐寄一件包裹。
乌姆里奇顾不得报复了,在听见埃弗里这个名字时嘴直接咧开,露出那排丑陋的牙齿。她当即拽住那两人的衣领,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们走进火焰中。
马尔福的魔杖啪一声滚落在地,一刹那他的所有渴望像是又消失得干干净净,畏首畏尾地缩在层层恐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