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说,恐怕正因为他提出与更多普通咒术师对话,反倒引得所有高层心怀戒备、齐聚于此。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五条家主。”果然,有人透过发光的门扉回答,听声音是禅院直毘人。他的尾音加重在对称呼的后缀上,暗示这其中蕴含的权力纠葛。“你可以选择是否分享你的情报。我们会共同作出决定,并对相关人员进行转达。”
“荒唐!”另一个声音愠怒地反驳道,“什么叫‘选择分享’?他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到这里,难道还可以收回吗?”
“客观来说,”又有一个声音圆滑地回答,“既然我们没有满足五条家主的会议要求,也无法肯定他是否分享了全部的情报……不过,如果他重视咒术世界的福祉,以及总监会对此的影响力,当然会知无不言。”
抛开五条悟所声称的严重事态,冥冥觉得这不失为一出妙趣横生的好戏。但此刻她对欣赏这些勾心斗角并无兴趣。五条悟显然也很不耐烦,他举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我说了,这是一个紧急事态。”他说,“可能影响咒术世界的存亡。我希望能更直接地把信息传达给更多咒术师。”
“总监会的成员们足以向所有记录在案的咒术师传达你的信息。”禅院直毘人回答,“五条悟,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说?”
当然,使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这种传达,传达的信息是否及时、准确,就绝非五条悟干涉范围之内的事情。而假使他抗议这种安排,也无法用更好的方式与各自为阵的咒术师们取得联络。五条悟站在房间中间,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悦地环顾四周。通讯术式的幽光照亮他俊朗的轮廓。他看起来像一头被群狼环伺的狮子,略感恼怒,但并不真的陷入困境。冥冥感到一阵微妙的同情,混杂着古怪的钦佩:在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之后,五条悟身上仍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改变。
然后五条悟开始说话。
“根据最新情报,有理由认为,被称为羂索的古代咒术师正在谋求让宿傩脱困,并且获得了进展。”他言简意赅地说,“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加入了他们的行动,也可能造成大量破坏。而他们的共同目的是接近天元。利用咒灵操使的力量,他们可以操控天元,破坏天元所建立的保护咒术世界的结界。”
“我要求咒术协会配合我进行三件事。”在面前的听众对这些令人震惊的消息作出反应之前,他继续说道,“第一,薨星宫已经封闭多年。东京咒术高专需要获得权限,进入薨星宫查看天元的情况,进行防卫工作。第二,无论是宿傩、羂索还是夏油杰,都拥有大规模杀伤性的术式,我需要协会与人类社会联络,进行主要地区的人员疏散,避免类似涩谷事件的再现。第三,如果遇到最差的情况,天元遭到控制,数百年来在日本各地保护人类、抵御诅咒的结界将会瓦解。在那样的形势下,我需要协会发动所有的人手守住阵地,尽量减少伤亡,直到危机解决的时刻。”
“主要就是这些。”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你们有什么问题?”
显然,有很多问题,但房间里先是陷入一片窒息般的寂静。在一种扭曲的幽默感里,冥冥想到,或许此刻各位族长更愿意选择让五条悟来向部下们转达这些信息。因为人们可能从他轻描淡写的语调里感觉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不是“运气不好的话,这世界可能要就此毁灭了”。
“首先是情报的真实性……”一阵沉默后,禅院直毘人先开口道,“你如何能肯定——”
“如果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你们说话?你们这几张老脸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地方吗?”五条悟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下一个问题。”
“关于夏油杰,没有报告说明他重新开始活动。”一扇门后的声音喃喃说道,“何况是和宿傩合谋……这本该是你的责任,五条悟——你早在两年前就该杀了他!”
这忽然而至的指责引发了一阵附和。
“正是如此!”
“不错!还有那个叫羂索的人,他不是应该在涩谷事件里就被消灭了吗?”
“为什么宿傩还会活着?”
“你承诺过你会控制虎杖悠仁!在这样的情况下,杀掉宿傩的宿主难道不是当务之急吗?”
这些指责和要求当然都与冥冥无关。她站在无人注意的房间角落,置身事外地观察这场闹剧。五条悟扬起眉毛,脸上带着一点危险的笑意,好像在准备一个威吓所有人的应对。在余光里,她看见歌姬在身边动了一下。面带伤疤的巫女神色不安,好像有一瞬间,这位保守派的继承人忍不住想要站出来为五条悟说句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