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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额头长着一个巨大的痦子,面色青黑,黑中带黄,说话间口舌发臭,居然也是个大夫。

他和周濛一批进来,据家丁告知,他们总共只有一柱香的看诊时间,之后必须写出药方,但是也不是所有药方都能熬出药来,陈府还会进行甄别,请名医选出其中有些章法的,才熬出来给这术士试药。

来应诊的人很多,无论有效没效,人人都能得到五两诊金。

周濛被推到了角落,不得已把看诊的位置留给那男子,她摇摇头退开,觉得陈府这做法简直都不叫病急乱投医,这叫大海捞针。

她径自走到外间开始琢磨药方。

周濛五岁学习毒术,最开始就是从解毒虫、毒蛇的毒入手,在白门的经验之中,活物的毒液一般是比较容易解的,能从典籍中找到的解毒方也是最多的,其次是花草菌菇之毒,最难的就是矿石在体内累积成毒,这种毒素淤积于奇经八脉,侵蚀脏腑,通常发现时就已经病入膏肓,眼下这术士和陈三公子就是最难的这一种情况。

周濛提着笔,迟迟也不落下,笔尖的墨快要滴下,不得不在砚中舔了几个来回。

一炷香的时间用完,那瘦削男子才从内室出来,看到周濛空空如也的药方,先是冷笑一声,又把周濛从头看到脚,方才蹲坐着,倒没发现这小姑娘身段模样还挺曼妙,他眼神猥琐地在周濛身上刮来刮去,被周濛瞪了一眼也没收敛,陈府的家丁都看不下去了,上来提醒了一句时辰,这人才开始提笔。

周濛一面觉得恶心,一面犹豫不决,到最后她也没写下一个字来,交上空空的一纸药方,拿了五两银子,被陈府的人客气地请了出去。

夜里,周濛做了个梦。

这个梦,既不是那座恐怖的大宅,也不是那个静谧的农家小院,四处都是不见五指的黑,有一个衣着华丽宫装的少女,她提着一盏花灯,不停地往一个方向走,似乎在指引她前行。

耳畔传来少女娇俏的笑声,她直觉这声音就是宫装少女的,但是这少女背影沉静,并没有说话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