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几乎是以她为中心点展开的,自然而然的最先被爆炸产生的震荡波及的对象, 剧烈的气浪将她和赫尔南德斯分开, 最后的视野里是对方渗血的五官逐渐离她远去的画面。
她的指尖动了动。
随后又意识到, 不是对方逃掉了, 是她被爆炸形成的气流掀飞了出去。
爆炸引发的震荡让她模糊的意识也忍不住升起自己是不是被炸成碎片的念头, 严重灼伤的皮肤在被冲击推开,硬生生在粗糙的路面上摩擦,也感受不到清晰的痛感。
她觉得自己听到了脊椎的骨响,意识短暂陷入一瞬的空白, 清楚地觉察到身体在下坠, 但精神却一下子变得好轻松,意识像是被人从蛋壳里剥离的鸡蛋, 从容器里脱离。
她迟缓地眨了下眼,柔和的光亮重新出现在眼前。
在世界砸向头部的那一拳后就失去聚焦的眼睛又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温暖的、不会让人感到刺痛的阳光落了下来。
她无意识地眯起双眼,眼睫上让眼皮觉得沉重的血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让她可以很轻松地做出这样的细微的神态。
她低头,略有奇异地注视着灿金的双手,纤细的、瘦弱的、也是不见一丝伤痕,完整的手臂,不止是手,凡是视线能看到的地方,皆是一片耀眼的金意,仿佛整个人都被渡上一层金箔般。
仿佛日落时刻的云层环绕在周身,泛着圣洁的纯金,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像是她的灵魂融入到其中一般,和云融为了一体。
胸口、腹部处洞穿的伤口,也被抚平,看不见外翻的血肉,承受痛苦的精神也舒缓下来,整个人感受到浸泡在温水里的安心。
不痛了,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无论是钻心刺骨的疼痛,还是先前失血过量产生的失温,此刻统统消失不见。
不只是肉体上的创伤,连同精神上的负面情绪也仿佛被洗涤般,从她身上飞速流逝。
其中也包括对未知情况的恐惧,因此她能对变化感到的只有些微的茫然。
在脑内只剩空白的情况下,仿佛受到某种指引的力量,她转过头,往身后的方向看,一道不规则的光轨连接着远处。
她看见自己毫无声息的脸,血迹凝固在上面,周围有几个人围在她的身边,神态焦急地喊着什么。
等到下一次眨眼,披散着赤红长发的身影变得陌生,她认不出地上的人是谁,仅仅在心里浮现出一个浅淡的念头。
啊……
是他的觉悟赢了吗?
很快的,这个想不到和自己有什么联系的念头,像被橡皮擦去般的,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渡上金意的瞳仁微动,她向着光线最亮的方向望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漂浮着,眼神中呈现出初生婴儿般对世界的纯粹好奇。
忽地,视线里出现一抹醒目的红。
赤红长发被对方挽起,分明是最张扬的发色,偏因女人的气质让人觉出另一种娴静,她处在逆光的角度,脸沉进阴影里,只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