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选择是正确的,虽多走了不少时间,但路上没有遇见危险,他们顺利回到了当初下来的地方。拾级而上,外面暮色隐约可见,刘丧早已经不见人影,不晓得跑哪去了。

夜晚不便行动,两人打算先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比如随便一栋石屋,只要是安全的。偏偏安全在这里是最未知的东西。

要在天彻底黑掉前安顿下来才行,不约而同吴邪与张起灵都加快了步伐,朝外围方向行走,不出太久,就有房屋出现他们眼前。与外边一栋栋紧挨着的屋子不同,这些石屋相对分散,如果有谁藏在附近屋内,也不能第一时间进行偷袭。

按理说这里是绝好的落脚地点了。他们进入一栋两层石屋内,首先彻底检查一遍,确认了没有其他人在,便停在了二层位置。

屋内没几样家具,空荡荡的,仅有的桌子椅子已经烂得不成样,肯定不能使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可嫌弃的了,两人席地而坐,总算能稍微休息下。

石屋的窗比较小,没有玻璃或者纱一类阻隔物,不晓得是设计成这样还是后来因故失去了。透过窗能窥见夜色一隅,荒凉镇子没有灯光,连星与月也不愿眷顾此处,乍一看漆黑一片,乌云悬在头顶,也许就要下雨了。吴邪不希望下雨,这样也许会使他们的行动临时改变,他并不想在滂沱大雨中穿行。

他是不讨厌雨的,吴邪闭眼,见到自己的精神图景。烟雨蒙蒙的西湖别有一番韵味,世界被倒映在水中,随细雨静静摇曳,一个又一个小小涟漪,绿意被藏在波纹交错处,微醺的感觉像是小酌了一杯,令人陶醉其间。

与张起灵皑皑雪山凛冽的风截然不同,这里是如水的温柔,叫人渐渐平静,杂乱思绪都化开来了。

想到张起灵,吴邪睁眼,那人正坐在他的附近,靠墙闭目养神,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睡着。不过就算睡着了,依人对环境的敏感程度,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立马醒来。

吴邪想,他要不要也小睡一会儿,回复些精力。可在这种地方睡着显然没有安全感,就这样等到天亮,赶回去,再休息也不是不行。

吴邪肯定是睡不着的。他确信如此。因为奇怪的不安感始终没有离开,从他们去研究室到在这里落脚,一切似乎过于顺利了一点,顺利得不真实。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沉下心,去努力思考这一切,是不是有被他遗漏的细节。

黑夜寂静,偶尔有风会擦出细微沙沙声,扰动思绪的涟漪。越是思考,他的心越是按捺不住砰砰直跳,肯定有哪里不对,但是是哪里?无可名状的险恶感开始一点点腐蚀吴邪,他觉得不舒服,又道不清这种感觉来源。

是他神经敏感吗?……不、不会,那种暴露在他人视野内的感觉愈发明显。糟糕透了。

再往后些吴邪甚至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被不安浸透。他清楚他现在很清醒,脑子内思绪清晰,也正如此这种清醒的疯狂状态是最令人抓狂的,仿佛被卷入无名漩涡,分辨不得自己身处位置。

他长长舒一口气,尝试缓解。忽然想起些东西。

有关缸中之脑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