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公主一向快人快语,即便是说起自己的儿子也不偏帮。
“况且要不是他萧瑾瑜孟浪过了头,咱们景翊能平白遭那么大的磨难?”
景持出生那日景夫人与西平公主皆是在安郡王府一直待到婴孩平安落地,怎会不知晓期间种种凶险艰难。
那一盆一盆的血水几乎要把她儿的命留在那个晚上。
她不过是一长于后府的妇道人家,没有自己夫君历练多年,临危不乱,以大局为重的清醒,做不出‘事已至此,应以后嗣为重’的取舍。
她只知道景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对母亲而言,世间万物加起来都没有自己孩儿的命来的重要。
所以若说那时她对安郡王没有半点怨怼,绝对是违心之语。
就像西平公主一直说的,她儿之所以遭此劫难,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安郡王都绝对难辞其咎。
但是这些话西平公主说的怨的,她却不能,她一个字也不能说,一句话也不能怨。
不为别的,就为当日所有在场之人里,安郡王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和她有一样妇人之见的人。
即便舍了孩子也不能保证景翊活下来,那也要试上一试。
青年的脊背挺直如同松柏,眼底的痛苦和惶恐却汹涌的如同涨潮的深海。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对安郡王而言,这世间万物加起来也都没有景翊的命来的重要。
她儿为安郡王是心甘情愿,安郡王对她儿又何尝不是意重情深。
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说,什么好怨。
她从来不会也不敢去想,若是她儿的命真的留在了那个晚上,安郡王如今会是个什么光景。
她只能愈加虔诚的求神拜佛,添上越来越多的香油钱和诚心来感谢上天。
感谢上天让他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都是些过去的老黄历了,老提怪没趣儿的”景夫人低头呷了口婢子端上来的香茗,将满腹心绪敛去,重新挂上惯常的笑容“您是不知道景翊这小兔崽子有多气人,昨儿夜里我托他爹问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安郡王看那些闺秀公子的画像,想着旁敲侧击的提点提点他,结果你猜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