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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便又是一代文景之治,重文轻武,学子天下。

郭嘉看着远方猩红逐渐褪去的天空,看着橙光褪去,星尘上浮,看着幕布遮盖了天空,繁星点缀其上,目光渐渐柔和。悠扬的歌声渐渐消减,手中浊酒逐渐变的清澈透亮,只剩他一人坐在码头上,与东风作伴。

他看见了曾经年少时的自己捡到了跌跌撞撞尚且年幼的小家伙,看见了尚且有着一腔热血的自己带走上了搅弄天下的路途,看见了曾经肆意张扬的自己带着一惯少年老成的小鬼头,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不见终点的道路。

然后举杯对着天空,倾斜酒杯,将其间酒水一泄而下,尽数喂给了江中的鱼。

他翻云覆雨十几年,却在最后退缩了。只因这长江连烧了三十余里,三日不绝的大火之中,他看见了归宿。

小白,小白,你说嘉看不清功过,辨不清是非轻重。或许他的确是看不清功过,辨不清是非功过,可是人世不过百年,又有谁不希望自己垂名千古呢?

年幼时也曾立志弯弓射大雕,也曾策马欲行天下,只是长大后,昔日匡扶大义之句,早已冷却了下来:“皇者仪态,从容而不彰显,富贵而不轻贫,高居而不贱低……”

“主公,”郭嘉似是在自言自语,“寒门应如何?”

“大才而无依仗者,可用之。才学而攀权附势者,利用之。”曹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郭嘉的身后,远处的歌舞笙箫并没有停,远远地传来,是一遍又一遍唱起的颂歌,《安世房中歌》。

“世族如何?”

“可用,却不能大用。可信,却不能全信。可协作,却不能依仗。”

“百家当如何?”

“分封而用之,分地而取之,分才而拢之。”曹操说到这里,停顿又复辟,“奉孝,你知操并非……”

郭嘉却堪称粗暴的打断了曹操,摆明不想听他说下去:“诸侯又当如何?”

曹操不答话了,远处隐约传来了歌颂帝王功德的曲音,唱着帝王孝奏天仪,若日月光。下民安乐,受福无疆:“奉孝,你与孤相识十多载,知操者唯你,若是连你都不信于操,这天下——”

“可他们身边,没有刘熙。”郭嘉很冷静,甚至冷静的可怕,“他们也不曾如主公与嘉一般,同进同出,同寝同食。不曾与主公与嘉一般,底足而谈,交心交底。更不曾与嘉一般,手掌这天下的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