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明只是一个梦境,却真实地好似曾经发生过。而梦中的我,那个汤姆·里德尔,竟然让我那么羡慕。
贝拉拿了镜子过来,我在那面镜子中看到了那张熟悉至极的蛇脸。我喜欢这张独特的面容,因为它代表了我的与众不同,代表了我不会灭亡的生命。但是在这一瞬间,我在想,如果梦中的那个人,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会不会觉得厌恶,或者,害怕?
梦中的里德尔是怎么叫她的呢?莉娅,莉蒂娅,莉蒂娅·里德尔。
或者,里德尔夫人。
时令正是夏季,是栀子花生长的时节,我从麻瓜界买了些含苞的栀子花回来,放在我房中的阳台上,后来,放到了我目光可以触及的窗边,再后来,夏天已经匆匆过去,我用魔法来供养它。
卢修斯倚在窗边报告霍格沃兹的情况之时,衣袖差点将那盆花抚落在地,我为了一朵花向他发了脾气。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也许我在意的,本不只是这朵该随夏季逝去的栀子花。
不久以前,邓布利多在众人面前嘲讽我,妄图宣判我的结局,他说:“你注定失败,因为你不懂爱。”
他没有说出他如此认为的原因:我是迷情剂的产物。这样一句话始终令我耿耿于怀。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的耿耿于怀,才让我在贝拉出逃后与她有了一个孩子,才让我在梦境中遇见一个本不存在的人。
再次和邓布利多对峙的时候,我没有先去找哈利·波特,只是问邓布利多——
“你认识一个人吗?”
他看着我这张过往的,属于里德尔的面容,尽管仍有警惕,仍然问:“谁?”
“莉蒂娅·里德尔。”
他的目光渐渐狐疑,随即毫无犹豫地摇了摇头:“别想着玩什么把戏。”
她并不存在。然而很不凑巧的是,我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那些生长繁花的庭院,数次宿命一般的对望与回眸,她尚有余温的掌心,独一无二的眼眸,那些朝思暮想的拥抱和落在眉间的轻吻,只是我的一场梦。
那些深远而清晰的记忆越发真切的同时,我也终于想起梦境之中曾入我梦的片段——
梦中我拥有了世人畏惧的声名,永垂不朽的魂魄。我急切想与莉娅分享辉煌的成就,和莉娅共享无尽的永生,但我寻遍了世界,都没人听过莉娅的名字。
原来大梦一场,却只有这一场虚假的噩梦才是真的。
我长久地思念她,一直到我的生命彻底湮灭之前。
绿光由老魔杖反弹回来的瞬间,我开始回想自己漫长而短暂的一生。我的一生没有人真挚地爱我,不是爱伏地魔,甚至不是爱汤姆·里德尔,只是爱我。
年幼时的我讨厌我的能力,因为这让那些麻瓜叫我怪物,他们把我堵在岩洞里打我,用石头扔我,最疼的那次,是我的额头被砸破,鲜血流经眉弓进入眼睛,让我的世界一片猩红。我第一次放任了使用自己的能力,让那个男孩也受到了惩罚。
后来的我期盼生父可以有一天能够把我从孤儿院中接走,让我再也不用因为那少得可怜的面包担心下一顿的食物能否饱腹。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愚蠢恶心的懦夫,我才知道就连我的出生也不受任何人的期待,我的生命,不过是迷情剂的产物。
世人都说,我不懂爱,我生来就因为此永远也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