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点迷茫,这长孙郎君如此笃信常岁宁不会相欺,怀此信任之心而来,如若被辜负,必不可能轻易妥协……常岁宁如此算无遗策,会想不到这个后果吗?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郑潮觉得自己有责任从中试探一二:“长孙氏扶持李氏之心……不知可有更改?”
长孙寂眉眼间神色坚定,微微摇头:“绝不更改。”
这是他祖父临去前的遗志,亦是他长孙家的使命,这使命本身甚至高于一切利益。
郑潮点了头,没有急着再多言。
长孙寂则表明了此行来意:“晚辈此来江都耗时足足数月之久,行至中途,才知常节使已率兵离开江都。加之今日天色已晚,晚辈一行便打算明日一早再正式登江都刺史府门拜访。在那之前,晚辈想来见一见郑先生,先生乃常节使看重之人,晚辈斗胆欲问一句,不知先生可知常节使所择明主是为何人?”
常岁宁不在江都,少年人对刺史府中人等实在陌生,便想在登门之前,心中多少有个底。
见郑潮一时未语,长孙寂坦诚道:“常节使在信上言,她也打算扶持李氏。”
郑潮表面恍然点头,心中却在打鼓——节使她竟将话说得这样死了?这要怎么圆?
郑潮面上现出一丝惭愧,笑着道:“郑某自知智谋欠缺,向来只负责无二院学事,从不过问节使这些大事抉择……倒是无法为长孙郎君解惑了。”
长孙寂闻言并不见失望之色,反而流露出真实的惊讶,眼睛都亮了几分:“郑先生不知常节使所向,却依旧全心托付……这是何等信任?”
少年人一副“由此可见常节使实有诸多过人之处”的感悟之色,叫郑潮在心底咋舌。
最终,他也唯有端起茶盏,敬这少年人的一腔赤诚,道:“如此,明日刺史府之行,便愿长孙郎君能够遂愿。”
他只能祝福到这儿了。
长孙寂端茶执礼,眼神熠熠生辉:“借先生吉言,寂也万分希望能与常节使及先生同行。”
次日晨早,江都刺史府外的积雪刚被清扫干净,长孙寂便登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