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崔据亦无法提早断言对与错,他并没有未卜先知之能。
他固然欣赏常岁宁之才,也愿相信令安的判断,但他同时也无法否认荣王的能力与优势。
不过,他今日要做的,并非是从这二者之中择选一人——
“今日在场的我等,包括我崔据在内,自出生起,便未曾经历过大的风浪或是朝代更迭……”崔据看着众人,眉眼间有庄严之色:“所以我们恐怕都忘了一件事,那便是,崔氏从发迹到煊赫,之所以能做到数百年屹立不倒,所凭借的从来都不是豪赌二字。”
崔据并不否认地道:“今时若选择常岁宁,是为豪赌。”
片刻,他迎着那一道道视线,字字清晰道:“而有常岁宁此等人在,我等若选择荣王,亦为豪赌。”
在经过方才对常岁宁的诸多分析之后,崔氏众族人此刻无法否定这个说法,一时多是神情凝重,并等待着家主接下来的话。
崔据缓声道:“在这场赌局之上,唯一能存活下来的办法,便是两方下注。”
——两方下注?!
崔洐微微睁大了眼睛,立即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崔据:“将崔家一分为二,一半支持荣王李隐,一半相助淮南道常岁宁。”
“家主……这是要拆分崔氏?”族人无不神情震动,有人一瞬不瞬地问:“不知家主想要如何拆分?”
“便以六郎为首,使如今身在太原的族人及他们的亲眷人脉,悉数为常岁宁所用。”崔据道:“我等,则与荣王共事。”
崔洐的脸色起伏不定。
以六郎为首,还有那些身在太原的族人……如此一来,父亲也等同是将六郎他们交到了那逆子手中。
“之后对外便道,六郎擅作主张,带族人离开清河,违背祖训,投往太原崔璟,已自立门户——”崔据道:“从此后,便与我京师崔氏分族而立,再无干系。”
“父亲!”崔洐心口狂跳:“如此一来……岂非等同断臂折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