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脖颈雪白,乌发相衬,在月色下泛着珠光般的淡芒。
不知想到什么,崔璟眼睫微敛,抬起修长手指,在那脖颈上方停留,隔着月色,慢慢虚抚过并不存在的昔年旧伤痕。
他未曾触碰到她,动作却依旧小心异常,轻柔至极,如月色吻落。
十四年前,此处必然很疼吧。
即便是在心中自语,他亦觉一阵钝痛难安。
片刻,他拿披风仔细将她裹好,只留一点头顶在外面。
崔璟一手拢着常岁宁,一手抓起缰绳,将马赶得很慢,未曾扰了她好眠。
常岁宁睡得极沉,连梦都不曾有。
崔璟却彻夜未能入眠。
……
次日清早,常岁宁醒来时,已在自己帐中。
她坐起身来,披散着的乌发如泄,舒展地伸了个懒腰后,眯着眼睛看着透着日光的大帐,露出了一个同样朝气的笑容。
听常岁宁醒来,女兵便去打了洗漱用的热水。
女兵折返时,见常岁宁仍披着发坐在榻上,不由笑问:“刺史大人想什么呢?”
往常刺史大人醒来后便会立刻下榻穿衣的。
常岁宁掀开被子下榻,笑着道:“想一想昨晚上都说了些什么。”
十之八九她都记得,昨夜那轮幽州月,她赏得很舒心,很疗愈。
常岁宁洗漱穿衣后,刚要坐下用早食,黑栗摇着尾巴从外面跑了进来。
郝浣随之走进来,含笑道:“昨夜是黑栗将马牵回来的。”
刺史大人则是崔大都督带回来的——但对郝浣等人而言,此乃刺史大人私事,她们身为下属看在眼中即可,是不宜多嘴探究的。
常岁宁笑着去摸黑栗的脑袋:“原是邀功来了。”
常岁宁让人给黑栗备下早食,另又将自己的鸡蛋分给它一半,当作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