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纪长他一轮还不止的文臣涨红了脸:“那敢问魏侍郎,徐正业此去洛阳,是何人之过?”
魏叔易看向他,无声收起了淡然之色,定声道:“自是反贼之过,是徐正业之过。”
又道:“如若应对不力,未能及时定下制敌良策,致使洛阳失守,则是魏某,是曲大人,是满朝百官之过。”
四下微静了静。
又听那青年道:“战况尚未明了,诸位大人何必急于替她人论罪?如若常大将军与宁远将军当真致使洛阳失守,犯下无可转圜之过,事后自有圣人来论罪,届时谁都包庇不得。然而现下战况未明,诸位便要凭一纸檄文将人定罪,此举岂非要令尚在苦战追击反贼的十七万将士寒心?这一战,究竟打是不打,反贼,究竟追是不追了?”
曲平生神色几变。
他身后的那几名崔氏官员,一时也未再说话。
女帝将诸人反应看在眼中。
朝堂之上众声各异,本不是什么坏事,但很可惜,这些声音往往都另有居心,他们都有着各自见不得光的目的,远不似表面听来这般简单浅薄而冠冕堂皇。
如此等时候,她便需要有魏叔易他们,来压制这些另有所图的声音。
“魏侍郎所言在理,此时定人过错,实在为时过早,更不利于士气。”圣册帝适时开口:“宁远将军虽年少,然而尚有常大将军在侧,诸位爱卿与朕远居京师之内,到底不明江都局面,或许常大将军另有因时制胜之法。”
这些话是说给大臣们听的,至于反驳质疑之声,也在意料之中。
难道她就当真没有分毫质疑吗?
当然不是。
听着那些诸多分析之下,并不看好常阔等人能成功追击拦截徐氏大军的声音,女帝内心感受亦不乐观。
但她所思,更比百官多了一层。
她方才有句话是真实的想法——唯有身在战前之人,才能真正了解江都局面。
尤其是阿尚。
阿尚有着极深厚的作战经验,及预判战事动向的敏锐嗅觉。
她的女儿,她很了解。
阿尚行事,每一步都如同用棋,绝不会有冲动行事的可能,她的那篇檄文,有可能带来的每一种影响,她事先必然都提前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