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夫人神色怔然。
云回红着眼睛走来,看着母亲:“旁人的话母亲可以不听,但常娘子之言,母亲不能不听——母亲几番于战场之上命悬一线,皆是得常娘子冒险拼力相救,母亲早已数次追随父亲去了,现如今母亲这条命,是恩人所予,岂能妄谈轻生?”
娄夫人闻言潸然泪下,看向常岁宁。
“夫人所能,尚可以做许多事。”常岁宁道:“待百年之后,与云刺史再聚不迟。”
在一声声劝说中,娄夫人终于点头。
其实……她亦觉得自己也不是非死不可……
此一时彼一时,尤其是在几番走过鬼门关之后,更能明白生死的意义所在。
她不怕死,却也不怕活了——之前眼睁睁看着丈夫长子离开时,她是很怕活下去的。
但之前誓都发了啊。
全城人都知晓……
若是不死,岂不显得她这个刺史夫人言而无信,贪生怕死?
她担心事后会有人借此做文章,故才有方才半真半假之举。
娄夫人含泪看向夫君墓碑——若她的夫君泉下有知,是会笑话她,还是夸赞她呢?
霍辛麻利地从棺木上爬起来,握住常岁宁朝她伸来的手,从坟室中上来。
二人视线交汇,常岁宁与霍辛眨了下眼睛,霍辛也朝她会意挑挑眉。
次日,刺史府外,常岁宁将要离开和州城时,霍辛也紧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和州城的城门永远为常娘子敞开,常娘子记得时常回来看看。”
听嫂子说了自己想说的话,云回便不再多言,只道:“如有用得上我之处,随时让人传信。”
常岁宁都点头。
娄夫人也再三叮嘱她时常来信。
而后又与和州百姓一同,将常阔父女二人一路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