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因常岁安的态度而惭愧难当的少年顿时涨红了脸。
他是说过……
但磕头之说,完全是被冲昏了头脑的负气之言。
“我是该同常娘子道谢……”他看向常岁宁,一时骑虎难下:“我……”
那少女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之际,长孙寂眼前忽然闪过孔庙那日,她披发立于那座废弃的藏书阁中,手臂上血珠滚落的情形。
此刻,少年心上万念皆弃,撩袍便要跪下。
然下一瞬,那少女却伸手托住了他一侧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长孙寂愕然抬眼看向她。
“跪与道谢便不必了。”常岁宁道:“那日长孙郎君探视时,予我阿兄曾有善意相救之举,二者只当相抵了,如何?”
长孙寂怔然。
她竟然知道此事。
他道:“那只是举手之劳……”
常岁宁笑了笑:“我助贵府将真凶绳之以法,亦是举手之劳,顺手为之。”
常岁安便也同长孙寂道谢。
长孙寂嘴上未言,心中却有愧。
之后,常岁宁亲自送他离开了常岁安的居院。
“……常娘子可怪我家中得了常娘子送去的证人,却未有及时出面替令兄解困吗?”少年思忖再三,还是低声问了一句。
常岁宁:“不足为怪。”
长孙寂默然。
不足为怪是指不值得奇怪,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他这个问题的确幼稚无意义。
她似乎并不在意,反而与他闲谈了一句:“我观长孙郎君,与长孙七娘子眉眼间颇有相似之处。”
“是,家中都道我与小姑长相最为相似。”少年语气有些低落伤怀,也有惭愧:“但我比不上小姑,心性胸襟也好,头脑秉性也罢……我不如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