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她虽想说愿意为了殿下再努力一下,但在小辈面前还是选择含蓄一些:“若能投来我们魏家总是好的,子顾一时半刻是娶不上媳妇的,大约指望不上……若殿下等不及,去二房也是行得通的。”
听着段氏提供的投胎思路指南,常岁宁尽量从容地点头:“……有机会我会转达。”
“不过……这都十余年了,如若殿下迟迟未曾投胎,会不会是有什么未了的遗愿?”段氏转而思索着道。
“或许是。”常岁宁透过被风拂起的车帘一角,看向车外街道。
段氏便托她再有缘梦到时,帮着问一问长公主未了的遗愿。
常岁宁点了头。
她是有遗愿未了。
但她打算自己亲自来了结。
马车经过登泰楼时,常岁宁的目光无声停留了一瞬。
不久后的将来,她与孟列,或是要见上一面的。
车外的风更大了些,日光再次被灰云遮蔽。
京中只是天色稍阴了些,但京外皇陵,此时已下起了雨。
晨早时尚是天气晴好之色,然祭祖大典刚过半,天色忽变,冰凉的雨点很快砸了下来。
不得已之下,圣册帝唯有领百官离开祭坛,入内殿继续未完的流程。
重阳落雨本非什么稀罕之事,但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这场打断了祭祖大典的急雨,便无可避免地滋生出了不祥的寓意,这份不祥在百官间无声蔓延开来。
祭典罢,圣册帝独自进了皇陵内殿,静静看着那些在香烛供奉之下、摆放于神龛之上的李氏牌位。
她身上仍服着祭祀衮服,花白发髻之上天子冠冕旒珠轻动。
白烛与殿内的长明灯也轻轻晃动着,明暗不定地映在圣册帝已显老态然威严日甚的眼眸中。
她静立许久,才语气不明地缓缓开口。
“连你们,也在怪责降罚于朕吗——”
“朕为大盛江山尽心尽力,未曾为己为明家而行颠覆之举,却仍背负骂名无数……然,若无朕,无阿尚,大盛江山又何来这十数年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