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地哼声,望向姜蘅的眼睛仿佛淬了锋利的刀刃,要剜去她的血肉。
“我凭什麽把你当亲生骨肉,你是我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凭什麽要我一视同仁,扮演光辉大度的慈母!”她伸出手指,字字锥心地戳着自己的胸口,“你母亲,母家也算是辉煌过些时日,一个小娘子,店铺开得何等风光!哪怕后来败落了,进了姜府为妾,京城还有多少命妇求着她制胭脂水粉,连我的风头都要盖去!”
“我母家祖上乃是开国功臣,有从龙之功!秦家声名赫赫,我是堂堂谏台大夫的夫人,却要叫一个妾室在满京城的女人面前出风头,在我脸上耀武扬威!”
姜蘅听得烦心,出言制止:“那你也不该因为嫉妒而害她。”
“呵。”秦婉蓉别过头,用手背将落下的眼泪抹去,扬起下巴,“她再受人吹捧,罪臣之后也扶不了正室,我为何要害她?男人的嫉妒心,可比女人重多了,他们不愿意任何一个女人有超过他们的架势,否则你以为长公主为何而死,你母亲又为何而死?”
秦婉蓉定睛看向姜蘅,眼中的不屑更加鲜明:“你不及你母亲聪慧的万分之一。你莫非以为她没能赶上科考?可笑!她那年参加科考,回来兴致勃勃地同我说肯定能考上,她做什麽都做得好,我当然信她。”
“可你猜为什麽没考上,还从此重病缠身,最后一命呜呼?”
姜蘅拧起眉心,不用问,她从秦婉蓉的言语中就能猜出全貌。
姜恪竹当年还是谏台大夫,作为那一年京考的主考官,在名单出来后设计何氏落榜,又担心她再度赴考,暗中给她下药,拖垮了她的身子。
“我待你虽不如待宁儿那样好,也是你执迷不悟不认我作母亲!何况衣食住行,哪一样少了你的?是你父亲!从头至尾都是你父亲!他害了你母亲便要来害你,害了你还不够,要来害我的女儿,要害我!”
姜蘅的唇角泛出一点冰冷的笑意,盯着秦婉蓉怒气沖天的双眼,问道:“你想杀了他吗?”
秦婉蓉的情绪平静了一小会儿,继而爆发出猛烈的哭声,她侧身趴在床边,哭得干呕不止。
姜蘅等她自己冷静下来。
她重新拾起掉落的佛珠,嘴中喃喃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各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