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什麽?”远远听见了下工动静的许秀抱着两个襁褓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二三个小萝蔔头,分别是八岁的蔡培云、五岁的蔡培鑫和三岁的陈畅畅小朋友。
见陈志远背着一大筐红薯,她有点意外:“诶,今天立马就分红薯了啊!德叔爷办事可真没话说。”
“志红说要赶紧把这些豁口的红薯洗洗收拾出来做成红薯干。”何桂芝回答道。
“哦。”尽管有原身的记忆,对农家生活不算是两眼一抹黑,她对这些事情还是不太有概念,懵懵点头。
要不是怕陈志红觉得奇怪,她保準会直接开口问:直接以前一样放家后面坡下那个红薯洞里不就行了麽?非要折腾成红薯干作甚?
得亏她没开口,不然陈志红更要两眼一黑了——弟弟没成算也就算了,本来还挺持家的弟媳妇也糊涂了,以后娘家的日子可怎麽过哦!
不过,该迎来的沖击总会来。
到家以后见到桌上的饭菜,陈志红的呼吸声明显急促了起来,声音颤抖:“秀秀,你咋做这麽多吃的啊!”
许秀下意识反问:“啊?多麽?”
“不多麽?!”陈志红瞪大眼,要不是不敢对弟妹大小声,她这会儿都该尖叫起来了,照这个吃法,家里的粮食够撑几天啊!
“不多啊!不过这是家里没肉了?再下两天地红薯估计就该收得差不多了,等不用下地了,我就去找何明他们一起上山去,正好天凉了,打头野猪回来熏腊肉。”陈四达看着桌上以素菜为主的伙食眼神里略带嫌弃。
陈志红瞠目结舌,心情只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
这麽多饭菜,都够一家人吃到饱了,还不多?而且,爹这话的意思是不仅不嫌多,还嫌没肉素了?爹什麽时候还有打野猪的本事了?该不会是吹牛吧!
要素过多,想问又不敢问,她脑袋里的思绪已经搅成一团成浆糊了,迷迷糊糊地被何桂芝拽着坐下,迷迷糊糊地吃完了三个大玉米贴饼,下意识打了个饱嗝以后才反应过来。
吃的时候不觉得,反应过来以后,她恨不得把刚刚吃得痛快的自己给揍死,急得眼圈都红了:菜就不说了,光是这麽多玉米贴饼,要是按照她之前在蔡家的那种吃法,省着来能吃上大半个月!
看着自己面前吃得空空蕩蕩比洗过还干净的碗筷,又看了看还在一口一口吃得欢快的培云培鑫两姐弟,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像是压了千斤巨石,头一寸一寸地矮下去,完全擡不起来。
“家里有粮食,你就放心吧。”见她始终在纠结粮食的事情,何桂芝索性把她带到了自家地窖里,让她亲眼看看家里的存粮。
让她看的是他们收拾过后的地窖。
陈四达和陈志远这一个月以来是真没少忙活,就算是外头天气不好的时候都没停下,一直在山里镇上来回倒腾,肉和药材都是硬通货,换回来的可观粮食和某些不宜露富的特殊物件,之前都存在这个地t窖里。
当然了,现在那些东西和一半粮食都已经被畅畅收到了她的空间里。
甭管是东西还是那麽多粮食,都是不能公然让别人看到的。
也就是见便宜闺女是认真担心娘家人寅吃卯粮,许秀又说那本话本书里写着陈志红这个姑姑对三个孩子好得很、后来还顶着婆婆的冷眼帮了同样嫁在隔壁村的大丫好几回,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带她来地窖里看了,毕竟里头剩下的这部分粮食放在他们这种净出懒汉的家庭里也怪显眼的。
真切见识到了娘家家底的陈志红终于安心了一点,但从地窖上来的时候还是不忘跟亲娘嘀咕道:“有粮食也得省着点吃,这不是娘您以前教我的嘛!您怎麽自己当家的时候又忘了!弟妹年轻,她那后娘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东西,肯定不会好好教她,您可得多上点心,好好教她。”
何桂芝一噎。
她能说原身之所以说这话完全是不安好心,想着理所当然地让女儿少吃点、省下的粮食留着他们仨开小竈麽?
“呵呵,我后来想想吧,觉得还是伟人说得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把身体饿坏了,吃药更不划算。”她干笑着解释道。
陈志红挠挠头:“娘您还去扫盲班听课了啊?我都没去,都不知道伟人还说过这个,听着果然怪有道理的嘞!”
“不过,家里有粮多吃点少吃点也都还好,现在这情况,身子饿坏都还好了,就怕彻底断顿了真饿死。”她承认何桂芝的话有点道理,但她也有她的想法和坚持,苦笑道,“说出来不怕娘您笑话,蔡家上上下下那麽多口人,地窖里的口粮看起来也就跟咱家地窖里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