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伯耿直,对面相也有自知之明,但他素来凶小子们,很少面对姑娘家。
还是别让安逸伯知道真相了,他若是去惦记这桩,容易歇不好。
另一厢,朱绽见到了母亲。
这里伺候的人手都被带走了,东西也搬过一轮,应是顾忌着病人,搬动时尽量小心,没有弄得乱糟糟的。
书画卷轴都收走了,博古架上的摆件也空着,桌椅挪到了边上。
什么都变了,只有于氏依旧如常。
她依旧躺在那儿,胸口起伏微弱到难以察觉。
朱绽在她床边坐下,握住了她瘦骨嶙峋的手掌。
正如她前回告诉林云嫣的那样,她其实很怕坐在这儿,近距离看着母亲、感受母亲的痛苦,她帮不上任何忙,这种无力之感几乎能逼疯她。
可这一次,她的心境平和了许多。
“是父亲毒害了您,可惜,足足费了八年才知道内情。”
“祖父他们都判了斩立决,很快就会行刑。”
“郡主说,衙门里会把您和父亲的婚书作废了,往后您是您,父亲是父亲,哪怕到了地底下,您也与他不相干了。”
“我当真好没用,您以前教我那么多道理,我还是经常会犯错。”
“您说眼见不一定为实,我记得归记得,却……我一直把六果胡同那小童当父亲的儿子,原来并不是……”
朱绽絮絮说了很多,先前在马车前与朱家人对峙时屏住的眼泪此刻滚滚而下,落在被面上。
于家两位舅舅没有催促她,只是观察着于氏。
难受吗?
岂会不难受?
毕竟是自家大姐,自小一块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