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不耐开口道:“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圣人已放权给太子,即便她怀的是个男孩有了嫡长子便再也得不到全部恩宠。

许夫人还沉浸在她从前得宠的时候,许贵妃便觉得许家的嗅觉实在是不甚敏锐,只是到底是阿娘,自己便不能再说些什么,于是不动声色转了话题,偏偏许夫人还不死心对她道:“你阿兄如今在家中并无官职,你去求圣人赐他一官半爵罢。”

于是许贵妃的不耐便更甚了,她冷笑一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阿娘还不知道吧,长宁公主已经知道了许家是害她母家的罪魁祸首,恐怕如今正盘算着怎么清算许家呢!”

许夫人闻言也是心神一震,喃喃自语道:“不可能,那事许家做的十分干净,怎么会”许贵妃看着自己腹中的胎儿,语气也变得酸楚起来。

“阿娘只顾着阿兄的前程,没想过您女儿我么?我的恩宠早就不如往昔了,许家对圣人不过是个物件罢了,用完便抛了,他最爱的不过是孝仁皇后的那双女儿。”说到最后许贵妃已是泣不成声。

毕竟数十载的情意,许贵妃到底是难以割舍的,只是如此,便显得她从前十分愚蠢了,竟然妄想着当上皇后,不然那时杨家的事情她也不会默许让许家在暗中悄悄出手了。

许夫人一时语塞,只好哄着她道:“怎么会呢?贵妃娘娘如今已身怀皇嗣,毕竟也是圣人的骨血,怎么又会不疼爱呢?”许贵妃听着她这番蠢话,也知道自己阿娘是无药可救了,只闭了眼说自己累了,唤来芍药让人送她出去。

于是这对母女久违的见面便如此不欢而散了。

许夫人回了许家时,坊门并未关闭,许家大郎亲自在门口迎她,只是以往见过许贵妃必是笑容满面回来,且身后必是跟着拿着赏赐的人,谁知道今日许夫人回来时,面色阴沉。

身后也并无拿着赏赐的人,许家大郎便知道不妙了,只是不得不开口问道:“阿娘,贵妃娘娘怎么说?”许家大郎最得意的事情便是他的小妹如今位列贵妃,许家人甚至畅想着许家能出一位皇后。

许夫人没好气看他一眼道:“你的官职不用想了,如今长宁公主恐怕想着怎么对付许家呢!你阿耶下值了没有,我要先去跟他商议一番。”

许家大郎看着从前宠爱自己的许夫人不复从前,甚至不肯为自己谋求官职,脾气便也上来了,“不知道。”

许夫人见他如此,又想起许贵妃的话只觉得他果真烂泥扶不上墙。于是拂袖走了,走到正厅,发现许家家主正坐在厅内。

许夫人便进去道:“郎主,今日进宫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说长宁公主知道了从前的事情,恐怕要对付许家呢。”许家家主淡淡道:“嗯,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别管这事,只将内宅打理好便是。”

许夫人有些不忿,只是她如今年老色衰,与许家主的恩爱不复往昔,她是知道的,许家家主最近在新纳的妾室那里流连。

那妾室不过是个当垆卖酒的女郎,许家家主不过是路过见她在那里卖酒,便动了心将人抬进府里。

高门出身的许夫人自然看不起那妾室,毕竟她身份十分卑贱,对她的地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每每独自安寝时,许夫人便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只是她又会安慰自己,如今自己儿女双全,女儿位至贵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果然,当夜许家主便来了柳云烟的房中,柳云烟此人虽不若一般的高门贵女通些诗书、琴艺,好在她十分善解人意。对于枕边人许家主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柳云烟自然有些疑问,她实在是很聪明知道怎么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她不需要全知全能,只需要附和他。于是她听完许家主的话道:“郎主,那长宁公主竟然还想着对付许家,不知道郎主打算如何应对呢?”

许家主自然附在她耳边道:“自然是离间她与太子,太子是储君,若是二人生了嫌隙,长宁公主便没那么好过了。”

柳云烟便依偎在他怀中娇柔道:“郎主英明。”复又咯咯笑起来,这自然取悦了许家主。

第二日,许家主自然得起来上朝,于是柳云烟又替他更衣穿好官服,看着殷勤备至,许家主自然满意,十几年下来他实在是看腻了许夫人,哪有柳云烟温柔小意?

送走了许家主,柳云烟坐回妆台前,任由侍女眉儿替她梳妆打扮。“昨夜可听清楚了?”眉儿垂着头拿着象牙梳替她梳头,点点头道:“听清楚了。”

“那你就这样告诉公主罢。”柳云烟漫不经心道,眉儿自然应下。对于柳云烟来说,许家终究不是能长久待下去的地方,是以她主动找到长宁公主,为表诚意日日侍奉许家主从他口中套取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