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不了你。”我没力气挣脱出手,况且罗曼诺夫说得对,这只手的确禁不起再一轮折腾了。
我稍稍坐正,腰不用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能好受一些:“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罗曼诺夫。”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让其他别的情绪进入,保持冷静的腔调:“除去不能给你的,我一无所有。”
我可不算是在骗他。
余光里,巨大落地窗玻璃上,犹如黑色底片承载的是明亮闪烁,交叠在一起的人影,看不见外面的光景。我不需要走过去确认,那些透明的表面上绝不会有蒸腾,汇聚起来,缓缓、弯弯曲曲滑下的水珠。
这里不是卢布廖夫,湿润扑面而来的潮气,不知疲倦,难以停息的雨滴,都不在这里。我才失去他们没有多久,家人和家,我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说,即使我想要满足罗曼诺夫一些他的需要,我也无能无力。我很贫瘠,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
罗曼诺夫没有接话,他专注地处理我的伤口。他轻松跳脱出之前的情绪,他有这个能力,一秒阳光闪闪,一秒大雨磅礴。
我早见怪不怪。
阿芙罗拉比起罗曼诺夫更加细心,他坐着,她就安静的单膝跪在一旁,盯紧罗曼诺夫的动作,在他需要工具的前一刻适时地递到手边。
阿芙罗拉修身的裙子要完成这个动作并不容易,但她像是已经排练过千遍万遍,动作干净利落,同时不失仪态,优雅舒展的神态虽不至于比得上罗曼诺夫近身的侍卫和管家,但也差不远。
我可以认为,不顾及形象,或者说没有能力表现出与自己地位相符合的行为举止的人,这座城堡里,应该只有我了。
我垂下眸子,绕过阿芙罗拉紧绷的脚踝,托罗曼诺夫的福,几乎不会出现的一丁点自卑落到我头上。
我没有梦想,没有目标,没有不靠他人给予,并非天生,而是我通过努力,在时间匆匆而逝的残影中抓住的事物,老实说,这可不太能让人开心得起来。
关门的细微声响打散了沮丧,我回过神来,阿芙罗拉已经走了,顺便贴心带上门。罗曼诺夫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的手指摩挲着纱布边缘,手腕动脉跳跃处的一小块皮肤。
罗曼诺夫的声音有一点点微哑,不仔细分辨就不会发现刚刚经过的变声期留下的痕迹:“我可以给你很多,你需要的,不需要的,我会给你的。”
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真正进入罗曼诺夫的世界,他们的观念与行为我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朝别人心脏上开了一枪后,慷慨地说:“别担心,老伙计,你想要什么药,我这应有尽有,随便你挑。”
如果真心想要给予,就不会掠夺。
“你好像搞错了。”我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房间里足够温暖,我想要多一些安全感,换个说法,安慰自己的感觉,“我不需要你给的东西,更没有任何方法给你······给你。你得不到的,我怎么可能会有呢?”
我摇摇头,然后觉得这个举动有点傻,便停下来,坚定语气。我不期望罗曼诺夫理解,我只希望,就算一点点,他可以明白,我们并不是两个应该有所交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