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给他倒酒啊,旁边的怎么不倒?”沈烛音眉头紧锁。
希玉看热闹不嫌事大,“喜欢他呗!”
沈烛音一噎。
希玉摇摇头,深沉地叹了口气,“吃醋就吃醋,还不承认。又不丢人,有什么好否认的?”
“以我多年混迹此地的经验,还是大大方方承认比较好。男人虚荣心很强的,知道姑娘们为他们争风吃醋都在心里偷着乐呢,反倒是那些扭扭捏捏的,容易将男人越推越远。”
谢濯臣往楼上看了一眼,沈烛音慌忙避开。
她看向希玉,再度问道:“你们这是正经乐坊吗?”
“都说了一半一半。”希玉耸耸肩,有些无奈,“我可不能陪你闲聊了,我今晚还得跟姐妹们去刘员外府里表演呢。”
沈烛音惊讶,“这么晚还要外出表演?回来得半夜了吧。”
“没办法啊,刘员外可是花了大价钱,点名让我去。”
沈烛音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不能不去吗?”
“你觉得呢?”
“你不是在你们楼里地位挺高的吗?偶尔拒绝一两次也不可以吗?”
希玉轻笑,但神情怅然,“你说什么傻话。我为什么地位高,就是因为我能赚钱。我若是不去赚钱,哪来的地位可言。纵使我有再高的人气,再多的人追捧,我也还是个贱籍出身,身在此处,万事由不得我。”
沈烛音欲言又止,沉默到有人来催希玉了,她才道:“那你晚上小心。”
“你也是。”希玉拍拍她的肩膀,与她擦肩而过。
沈烛音短暂地注意转移,看着希玉一行人穿过楼道,走出迎芳阁的大门。
中间有几个打哈欠的,被领队的管事指着鼻子训斥了两声。
她心想果然是一叶障目,她从前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楼诤而感叹自己命运不济,总是沉湎于自己给自己假想的痛苦。
可这世上不幸的人太多了,痛苦的具象化千姿百态,她的命运又算得了什么。
酒过三巡,言子绪脸颊微红但神志尚清,谢濯臣却醉了,迷迷糊糊,东倒西歪。
迎芳阁的小厮帮忙将人扶上马车,沈烛音瞧他眉目忧愁,眼角泛红的模样,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在生气了。
她忍不住责备道:“他只是来帮你的,怎么你没事,他反而醉了?”
言子绪委屈巴巴,“那也不能怪我啊,他自己心情不好喝闷酒,我哪劝得了他。”
“不怪你还怪我喽!”
言子绪:“……”
可不嘛,他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你。
但他不敢说。
喝酒前的谢濯臣想,吵架归吵架,他要是醉得不省人事,她总不会不管他吧。
此刻伏在她肩膀上,他心中松了口气,放任酒精麻痹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意志的反抗。
回到仙晴小院,言子绪扶着谢濯臣回到房里,把他扶上床榻,一松手,自己便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你快回去休息吧。”沈烛音嫌他碍事。
言子绪不满,“你也不关心我两句。”
沈烛音将刚拧好的热毛巾糊他脸上,“够关心了吗?”
言子绪一贯在哪跌倒就在哪躺一会儿,此刻享受着热毛巾带给脸颊的暖意,一点不计较她的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