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常常用精神力把别墅搞得一团糟,余悸每回从哨塔回来时,第一件事总是站在一堆废墟面前沉默。别墅里的几乎所有东西都被迫更新了不下十回,连那间珠宝房间也没能幸免,或许,败掉余悸资产的方式终于还是被丹郁给找到了。
要求做疏导的时候也是,他不会管余悸是不是需要休息,也不会管余悸正在做什么,哪怕是余悸刚脱完衣服准备泡澡的时候。
余悸的情绪又是一惯的稳定,回过头,微笑着问他:“那一起吗?”
邀请共浴这种事,余悸不是没说过,丹郁也从来都是拒绝的,那但是以前。现在,丹郁会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余悸,然后无所谓地走过来,一边解开扣子一边往余悸身边靠近,并要求:“疏导时间得加倍。”
第40章
介于丹郁的种种表现,某次,看了眼忙于记录破损家具并安排采购的管家,余悸无端笑了一下,然后缓缓走到卧室门口,问丹郁:“想去白塔训练室吗?”
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房间里没有开灯,丹郁坐在床脚的位置,望着落地窗外的漫天黑暗,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余悸的身影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高挑而冷肃的大致轮廓。
丹郁问:“你肯带我出去?”
很多次,在没开灯的临时卧室里,余悸都能看到丹郁坐在那个位置望着外面,像渴望自由的笼中鸟,但没有一次,丹郁会转过头来看他。大概是囚笼终于传来了一丝类似开锁的声音,这样的动静很小,也不代表就是结果,但还是让丹郁闻到了期盼的气息,于是转过了头。
丹郁回头的时候不慢也不快,那应该是很正常的速度,可就在丹郁转头的那一瞬间,余悸忽然凝滞了一下。
丹郁眼尾那抹沉入夜色的红痕成了深黑色,随着丹郁看过来,那抹黑色也开始蔓延,从眼尾开始延伸、拉长,刺入空洞的黑暗里。
时空错乱地交叠,整个房间开始破碎,变幻成其它的模样。余悸站在一个昏暗而低矮的地方,有人站在他的面前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根蜡烛,暖黄色的光勾勒出面前人的身形轮廓,他想说点什么,可头顶突然传来震动,奇怪的拖拽声密密麻麻,正往这里钻。
掌心被塞进吹灭的蜡烛,还有一包沉甸甸的东西,逼仄的空间坠入黑暗,有人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耳边对他说了句话,然后就从狭窄的石缝中跑了出去。
他伸出手,指尖擦过那个人粗糙的衣服,他抓了个空。
空气中带着潮湿与腐坏的气味,温度低得可怕,他被丢在了这里,被丢在了这个阴冷潮湿的黑暗之地。
奇怪的声音消失了,一滴水从头顶的岩层滴落下来,落在他的额头,冰冷,粘稠。
他恍惚着抬起手,擦掉这滴水,血腥味却在这时刺进了鼻间。
他跑了出去。
一切都坍塌了,整个世界似乎坠入了无间地狱,四面黑雾弥漫。他看到雾里有棵看起来枯死了、枝条却像触手一样摆动的大树在离他远去,那棵树上挂着一个人,枯枝从那个人的眼尾穿插进去,钉住整个身体,把他插在树梢上。
那个人在看他。
一双失去了焦距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他。
距离越来越远,大树带着那个人消失在了黑雾里。
余悸感到呼吸不过来了。
这不是他的记忆,他的过去没有这段记忆。
他想要抽离,但他抽离不了,一种叫做痛苦的感觉在全身肆虐。那张失去了生气的脸开始在眼前不断浮现,最终和面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丹郁凑近他,问他:“你说要带我出去,真的吗?”
坍塌的幻象破碎,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塑,回溯成熟悉的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玫瑰冷香,温和,舒适,安心。余悸垂下眼,盯着丹郁,却不回答。
丹郁被盯得发毛,若有若无地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
权当不欢而散了。
但这晚丹郁有点睡不着。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都是很好的,可就是今晚,在这个安静而寂寥的晚上,他一点都睡不着。